下午时,吴宇在城里的医生处买了些药,又小心翼翼地回了市场,买了一些接下来几天吃的食物,然后便在自己的店里休息营业,直到了晚上。
晚上,他决定鼓起勇气再去那家旅店看一看,那位吟游诗人加赛尔姆·费迪特答应过旅店老板晚上在旅店里演奏,他请他吃过一顿饭,而且毕竟是因为自己才遭遇那样的事情的,那个奇怪符号也没有表现出直接攻击他的意图,所以,出于责任感,他还是认为应该去看看,确认对方的现状。
当他靠近那条街道时,就变得十分的紧张,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牵动他的神经,让他准备逃跑。
终于,他来到了磨坊旅店外,向店内明亮的窗户看去,里面有人影在摇曳,而且还传来了欢快的歌曲声:
“我看到了狼、狐狸和野兔。
我看到了狼和狐狸共舞。”
“三者在那树下环绕嬉戏,
我看到了狼、狐狸和野兔。”
“三者在那树下环绕嬉戏,
环绕着那萌芽的灌木丛。”
“我们辛苦劳作了一整年,
就只为那一点点儿小钱。”
“月月没有其他所见所得,
只能看到狼、狐狸和野兔。”
“家里除了四壁所剩无几,
只能看到狼、狐狸和野兔。”
“……”
注:中世纪奥克语民谣《我看到了狼》
吴宇于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上了台阶,向屋内看去,那唱歌的人赫然就是加赛尔姆·费迪特。他英俊的脸庞因喝了些酒而红润,头发整齐,双目有神,完全不像下午遭遇了诡异的事情。
吴宇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下了台阶。在危险发生时,他想不了那么多,但在时候,他总是为因自己受伤害的人难过,如今看到对方没有大碍,他心里才终于好受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给对方留下隐患。他闭上眼,叹了一口气,他有心弥补,可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他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
原主罗塔里奥的屋子是前店后坊,。作坊的角落里堆着一些细细的、做灯芯用的麻绳,桌上有一些雕刻用的工具和记录花纹的图纸,柜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模具,只有一个简单的炉灶,同时用来融蜡和烹饪。有盛放排泄物的木桶,但没有厕所,只有一个独立的卧室,用来隔绝制作蜡烛产生的油烟和生活用品。
在这个时代,私人的厕所和供水系统是贵族才能享受的奢侈品。更多人使用的是公共厕所,只有一些被木板阻隔的、挖了洞的坐台。好一点城市的有排水系统,让排泄物落进排水渠里,差一点的则由挑粪工在夜里清理。有些城市会用排泄物滋养农田,但更多是被直接倾倒进了就近的河里,甚至直接倾倒在大街上,被过路的人类、牲畜、车马压实,成为道路的一部分。
和吴宇刻板印象中不同的是,很多城市都设立了公共澡堂,中世纪的人们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不爱洗澡,只是神职人员有一年只能洗两次澡的规定。这想想也是,那些真正的劳动者们怎么可能长期忍受不清洁的身体,这不仅使人难受,而且很不卫生,罗马时期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甚至神职人员,也不是完全的不做清洁,对身体的局部清洗和洗澡在定义上是有区别的,就像他们不把水产品视为斋期禁食的肉类一样。
基督教对澡堂的主要影响在于,他们反对罗马时期的男女混浴,认为那是淫乱的行为,而罗马时期的许多澡堂确实同时也做妓院的生意,因此他们要求男女不得混浴,必须在一周的不同时间内使用公共浴室,而价钱往往也相对便宜。虽然教会反对欲望反对世俗,要求爱上帝胜过爱自己,但作为一个由人组成的机构,他们同样是会务实的,是会选择变通的,那些传说中一生都没洗过几次澡的人,大多是苦修士和狂热者的个人行为,不能代表当时的社会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