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珀城大战当天,北境一反常态的冷,路旁冒尖的草上,一夜结满了冰渣子,唯几株开败的腊梅傲然挺立。
天冷路滑,北境军行军速度慢了许多,斥候卫前去探路,苏木下令就地修整,银笙看着突然异常的气候,担心是魔军使诈,与苏木商榷后,领着凤净尘与未卫悄然潜入偃珀城。
最后一场大雪如期坠着春的尾巴悄然而至,给俏楞森寒的偃珀城裹上一层刺目的白。
变幻作魔兵模样的三人,猫身混在最后一班轮夜的魔兵身后,向着魔宫行去,路上看到几座防御烽火楼在加派人手,三人无声对视一眼,皆默默记下魔军布军路数。
这一支魔军隶属昼惟管辖,时隔三年,再次来到千畔殿,银笙顿有恍惚之感,在殿中静等了半晌,没见到当初踹了自己一脚的昼惟,却是见到了刚从殿外进来的念悟,以及当初潜入弥罗峰的那名中年男子,银笙对他的魂魄很熟悉。
经过银笙三人身侧时,念悟握着腰间长剑,斜视众人一眼,0自行向千畔殿后堂走去。
野泊旬顿了下身子,与首列的魔兵道:“左护法不在殿内,你们先自行下去,记住,一定要严防死守神界的人混进城来。”
野泊旬语罢,为首的魔兵带着众人退下,银笙三人亦跟着退了下去,所过之处,无不是昔日熟悉的物与景,只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那名满嘴胡言的稚童,不再是幻化的魔界公主,更不是伴在长昔左右之人。
物还是那物,景还是那景,人却不再是那人。
银笙敛了心思,忙抬脚跟上众人,路行至一半,未卫朝身旁两人打了个眼色,三人一致隐身向右手的深林中行去。
“方我等走过的这些地方,鲜少有魔兵驻守,我猜想这座魔宫中的魔兵不会超过一万,在来的魔宫的路上,有大批魔兵驻守在各个烽火楼。
极毓应当是把大部分兵力都往城楼处调,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我们还需要掌握更加准确的消息,才能下定论。”
银笙看着未卫在地上画出方才走过的地方,沉吟一下道:“若这是魔军的空城计,我们便不得不小心了。
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极毓用兵往往惯用迷惑对方的手段,以前他都是主动出兵,而现在却被迫迎战,以他行事谨慎,疑人不用的性子,必然不会将魔宫置为一座空城。”
未卫道:“时间紧迫,我们兵分三路去探个虚实,一个时辰后在此汇合,无论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我们都必须立马撤退。”
银笙点头,“小心季邝与昼惟两人,我曾与他们交过手,除了极毓,他二人最为难缠。”
未卫颔首,隐身朝南面掠去,银笙走了两步,发现凤净尘还跟在自己身后,抚额无奈道:“净尘,你去西面探查。”
凤净尘手足无措道:“……我,我不能让师父独自一人去冒险。”
银笙轻叹:“你可还听师父的话?”
凤净尘喏喏回她:“听。”
“那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去北面!”
在此事上,凤净尘有自己的坚持,他看着银笙定定摇头:“我不会再让师父置身于危险中。”
“师父答应你,绝不会让自己有事,神魔两军交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来魔宫之前我们便已说好的,师父知道你的担忧,但是你师父我可是很强的,行了,快去吧!”
银笙说完,几个闪身朝北面飞去,凤净尘在原地站了一会,到底没听银笙的话,待银笙走远些,隐身尾随在她身后。
三年前,他因神志不全,没能护住师父,三年后,即便教他身死魂灭,也定然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师父,即便那人是玄清尊!
一路下来,银笙发现守在各个行院的魔兵确实减少了许多,未卫的猜测也许是对的,若极毓把全部兵力调去戍守城楼,魔宫一时无人把守,于他们攻城来说就是最好契机。
暗暗在心里记下魔宫路线,银笙继续往前行去,凤净尘远远跟在银笙身后,不至于教她发现。
这方,银笙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邕离院,而另一边的未卫却陷入了麻烦中。
他本是想沿原路返回到千畔殿探听念悟与野泊旬商议之事,结果几个魔兵见他眼生得紧,又立功心切,硬架了未卫去向野泊旬请功。
野泊旬听着那几个魔兵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未卫的罪行逐一列出,再瞧瞧背脊挺得笔直的那个小兵,有些出乎意料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是神界探子。”
未卫恣狂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属下从不为自己辩解,只要属下知自己忠于魔皇,忠于主上便够了。”
野泊旬盯着未卫看了半晌,见他一脸坦荡,哈哈大笑几声,一脚踹开那几个魔兵,拍着未卫的肩膀道:“你是在谁的手下当差?”
未卫不慌不忙道:“属下不过是左护法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兵。”
“现还不是你们当值,为何会来此?”
未卫直视野泊旬,方才瞧他架势,以为是信了自己,现在看来,他也不傻嘛!
“属下是奉头领之命来找您的,不料被他们当成细作抓了起来,耽搁了时间。”
“左护法找我?”
未卫摇头:“是我们头领。”
“何事?”
“属下只是传达头领命令,并不知头领找您所谓何事。”
野泊旬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未卫迟疑了一下,道:“头领让您即刻过去,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您谈。”
野泊旬见他脸上已然带了些急色,想着魔皇突然闭关,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与念悟交代一声,随着未卫去见那所谓的首领。
路上,野泊旬问了未卫许多问题,未卫皆一一为他作答,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可走到一半路时,未卫却不走了,野泊旬与未卫有相见恨晚之感,对于未卫此举,他到颇为关心的问了一句。
“未兄怎么了?”
未卫自袖中化出一把嵌满宝石的匕首,摊在掌中递与野泊旬道:“方与大人您一番畅聊下来,方知何为知音,便想着送您件礼物聊表心意,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唯您配拥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