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敞着衣衫瘫坐在圈椅上,头歪搁在一旁闭眼假寐,绾髻略微杂乱,几缕愁丝随着两边丫鬟的团扇忽来忽去。
小青直愣愣的看着赵全汗漉漉的脸颊和胸膛,虽然夏日炎炎,稍显油腻,但还是遮不住自家少爷的英姿卓俊。想到这里,小青抿了抿嘴角,下意识咽了口水,脖颈处蠕动,发出轻微细响。
“噗嗤”
一声轻笑从对面传来,小翠目光中有着浓浓的戏谑,见小青目光寻来,立刻摆出古灵精怪的鬼脸,一边还用指尖从自己的嘴角滑向下颌。
小青对着小翠狠狠剜了一眼,指了指赵全,对小翠做出噤声动作,见小翠不再作怪,眯眼瞥了一眼天空,炽热的阳光照在院落中形成错综复杂的斑驳。
这才四月头哩。
这鬼天气!
心里暗暗猝了一口,小青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随便在裙摆上擦了擦,双手将团扇舞的更快了些。
赵全自然不知两个丫鬟忙里偷趣的小动作,此刻,他虽闭着眼,但眼皮下兀自跳动的眼球显得心绪不宁。
他出生于经商世家,家族以倒买倒卖为生,通过祖辈数代不懈努力,不知觉积累丰厚资产,在整个庆阳镇颇有名望。
但是,商人终究是下九流,世俗阶级低微,家业传至赵全父亲这代,这艘大船的行径方向发生了些许改变。
赵父精明干练,具备一定野心,深知不做出改变,家族很难在天银府有一席之地,为打破阶级桎梏,自赵全出生那日起便为其规划了人生路径,那就是科举入仕。
有朝一日我儿金榜题名,赵家鸡犬升天,这是赵父梦中多次出现的场景。
十年寒窗那是穷苦人家,赵全自是不必,优渥的生活条件,应有尽有的教学资源,夫子是致仕返乡的正四品学士,从庆阳镇走出去的唯一进士。
赵全自是不负众望,从小被誉为庆阳第一神童,自幼天资聪慧,才思敏捷,数年前一举拿下院试头榜,庆阳震动。
老夫子每每人前谈起,赞美之词毫不吝啬:“此子悟性极高,见微知著,更是一闻千悟,明若观火,苦读十载定能名列三甲,成为天子门生。”
再过月余,是天银府乡试。随着期限临近,明日赵全就要启程前往天银府,难免心神晃荡,加之天气焦躁,整个人思绪杂乱,书是半个字也读不进去,故闭目养神,心里想着,如果这会儿能有块冰就好了,他一定整个身子贴在上面。
“冰……好凉快……”
随着凉风送爽,赵全喃喃数语,渐渐从假寐中缓缓睡去,两个丫鬟见状松了口气,也开始泛起了困意,脑袋瓜子逐渐左摇右晃,团扇上的风力顿时弱了。
“哐当”
院门发出沉闷的磕碰声,院中主仆三人陡然惊醒,两个丫鬟顿时将团扇摇的虎虎生风。
“大哥,你猜谁回来了?”两个小丫头雀跃般跳进院门内,小脸上都洋溢着喜色,眼睛鼻子里充满了笑意。
赵全坐直身子,握拳对着依旧困倦的脑门锤了锤,鼻子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听着声响,肯定是勇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