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介休,老师喊你坐下你没听见吗?”或许是被陈守打量得有些怒了,倒数第一排那几个靠近垃圾堆准备让陈守上供的痞子学生出声朝陈守问喊。
更有一个人直接站起朝陈守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边走边说:“李介休,你看看你这头发,都这么长了还不剪,老师叫你你也不答应,你让我这个纪律委员怎么办啊?”
“站住。”陈守轻声警告对方。
“呵呵,你怕什么?马上给你剪个好看的!”那人嘴角咧开,伸手就要去抓陈守的头发,另一只手上的剪刀直直刺向陈守的头顶,动作很是熟练,显然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陈守眼中寒芒一闪,刚要动作就只感到周围瞬间凝固,如同水泥将他封在原地。
空气中那股扭曲的气味越发浓烈,在陈守的心中注入某种情绪,一种陈守很熟悉的情绪,恐惧,对恶意与敌人的恐惧。
被这股情绪入侵,陈守的双眼中顿时流露出不安与软弱,而这眼神被那持剪刀的痞子学生看到,他对这种眼神再眼熟不过,也再喜欢不过了,“哈哈哈!放心吧李介休,我就收你十块钱的剪头费,可你要是乱动,不小心划了几个口子,就……嗯?”
痞子学生的大笑突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疑惑,他看见‘李介休’的眼神变了,一瞬间从软弱变为了某种他不曾见过也无法理解的眼神。
那种眼神中饱含狂热,是抗争,是燃烧,是直面恐惧的战意!
巨大的恐惧激起陈守热烈的战意,陈守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与他经历过死战的每一个敌人的样貌,李兴运、巨婴幽魂、李水生、豺首幽魂以及……没有面貌,唯有一双紫色眼眸的张成!
战意冲破桎梏,将眼前的痞子当做张成,陈守的拳头爆发恐怖的力量,一拳轰向那学生的脸庞,可惜陈守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本能地收住了九十九分力。
“咚!”
“咚!”
犹如巨锤砸门,那痞子学生先是被陈守一拳打飞,而后撞到后面另外几个痞子学生身上,几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撞晕过去,最后一头撞破木质的教室后门。
整个教室陷入一片死寂,无论是有脸或没脸的学生都目瞪口呆着,像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什么?那个只会唯唯诺诺的李介休打人了?还这么……暴力?
“呼,舒服了。“在战意的洗礼下,陈守彻底清醒,脑中的迷雾尽数退散,弄清楚状况的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教室中所有人,嘴上调侃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热闹吗?算了,不说就不说了,倒是你们觉得这声响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啊!我们的纪律委员可真是‘带头’模范啊,哈哈哈,好笑吧!”
陈守调皮的话语让在场的人们回过神来,几个面目清晰地全都面色铁青,像死了家人,那讲台上的老巫婆更是狰狞面目怒吼道:“李……李介休!你敢当着我的面打人?!还这么放肆?你别以为你父母不在七水你就是皇上了!看我上报学校今天就让你滚蛋!”
“李介休?”陈守玩味一笑,转身直面那巫婆老师,“可我不是李介休,我是陈守,不容你们肆意欺凌的陈守。”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装作发疯就能博可怜了吗?你这种东西只配被人吐口水,被人拉去厕所吃屎!”
那讲台上的巫婆,不,这张嘴应该被称为毒妇,她显然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满嘴喷粪,让陈守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善,一个问题也随之浮现在陈守心里,横亘在他的喉咙中,让他不禁以最寒冷刺骨的声音向讲台上的毒妇问道: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那毒妇脸色涨红,突然回过味来,骂道:“你个没人教养的东西,还有资格问我?!”
“是吗……”陈守默然,眼中泛起一丝哀悯与难以抑制的怒火,“这些你都知道,可你身为老师却在纵容别的学生对李介休做这些事!”
“我……我知道又怎么了?你有本事去说啊?看看你那不知在哪个旮旯打工的土农民父母能不能帮你找个公道?!赶紧给我坐下,我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毒妇脸上露出奸笑,掩盖眼底深处的心虚。
陈守的眼神却越发坚毅,他明白现在所见的一切都非现实,却与李介休息息相关,很可能是李介休真实的处境,他已下定决心,如果活着回去,必定要去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相。
‘毕竟他喊过我大哥哥,可比赵仁豪那小子的“大叔”好听多了。’
虽然也有其他原因,但陈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并且很快继续将注意力放回教室中的这出戏剧,以求找到破局之法。
“坐下?我不坐你又……”
陈守双眼微阖,眼神锋锐如刀,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敏锐地感知到四周的空间微微一颤,一股更为浓烈的扭曲臭味伴着一句怯懦的话从身后传来。
“我……我坐下。”
这声音让陈守瞳孔一缩,扭头看去,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满是自卑与忧郁的李介休。
他颤抖着坐下,随后埋下头颅,埋得比教室中的所有人都矮,险些让脑袋和胸膛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