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权纪元一零四一年四月十一日周五)
(凯思卓·南港区)
夕阳下,一艘漆黑的铁船在海面上缓缓行驶。海面倒影着夕阳的红晕,天水相接,像是一副描绘烈焰的画。而在这副美丽的画面之上,有着那么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一艘来自中原的商船。船身是三指厚的钢板打造而成,船头的前端是一个展翅飞鹰的造型,为了防止生锈,表面都刷上了黑漆。在船尾插着两面黑旗,就连船帆也都是黑的。
一个黑衣人默默的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港口。他头上带着斗笠,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苍白。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他本来就是这艘船的一部分。
“真是个怪人,他都站一天了。”两个船员在背后小声议论着,“是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起床尿尿!就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怪他妈渗人的。我当时也没看清,吓的一哆嗦,差点没掉进海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杨老板要带着这个怪人上船。”
“听说是给了五十两黄金,才同意的。”
“啧啧,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咯。”
铁船缓缓驶进港口,刚在码头停稳,还不等船员搭好舷梯。站在船头的那个黑衣人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后稳稳落地。
“真没想到,他一个瘸子,还有如此身手。”两个船员又交谈了起来,“他的腿不会就是这么摔瘸的吧。”
“我看不像,他那腿应该天生就是瘸的。”
“这你都知道?你不会吹牛呢吧。”
“诶,我骗你做什么咯。有些天生的瘸腿,走起路来看着是一瘸一跛,其实是不疼的,根本没有一丝感觉。如果是摔断的腿,走路用力难免就会嗤痛,那个表情是完全不一样。我悄悄观察过他的表情,就跟没事人一样的。”
码头上忙碌的异国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但黑衣人全然不在意,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细细的品味着空气中的味道,瓜果的香甜,花草的芬芳,美味的菜肴,甜蜜的糕点以及路边垃圾桶里的腐烂气味,他甚至能分辨出哪些气味是属于哪些垃圾的。这世界上所有的气味都逃不过他的嗅觉,但这些气味都不是他要找的。
他突然睁开了眼,眼神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冷冷低喃:“呵,你果然在这里。”
他终于在这些纷乱复杂的气味中找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一个人的味道。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气味,而他要找的味道就在其中。虽然这气味极其微弱,淡如清水,不知在风中绕了多少圈,转了多少弯,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就在凯思卓!
商船上的杨老板喊住了他:“那个...阁下!我们商队会在南港区停留半月,你记得按时回来,要是过了时候...”
话未说完,黑衣人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杨老板赞叹不已:“这轻功可了不得,只怕是以臻至化境。”
南港区一间小酒馆内,黑衣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并不知道本地人称呼这里为餐厅,但是怎么称呼不重要。因为在他看来,能吃饭喝酒的地方就是酒馆。
黑衣人进了门,就挑了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小二!”
周围的客人都奇怪的看着他,这些客人里有中原人,有本地人,也有别国的外国人。
服务员小跑了过来,递过菜单,看着黑衣人甜甜一笑:“先生需要来点什么?”
这个服务员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感到奇怪,对这个来自东瓦尔的称呼,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已经在这里做了几年的服务员,总会遇到一些第一次来凯思卓的外国人,对这些奇怪的称呼也知晓一二。
小二,就是东瓦尔人,对服务员的一种称呼。
黑衣人看着菜单:“有鸡肉吗?”
“有辣子鸡丁,宫保鸡丁,白切鸡,口水鸡,芋儿鸡。”服务员熟练的报着菜名:“这些都是东瓦尔的菜,想必一定能符合先生的口味。”
黑衣人疑惑:“东瓦尔?”
“就是中原,比较正式的叫法是东瓦尔。”服务员耐心解释。
黑衣人摇头:“从未听说过。”
服务员:“你们本地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这毕竟是我们对你们外国人的叫法。就像你们中原人有的也会叫凯思卓为迷城是一个道理。”
黑衣人:“那有叫花鸡吗?”
服务员:“叫花鸡?没听说过。”
一个年轻人听得大笑:“叫花鸡,那不是乞丐发明的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菜,根本不会流传到海外的,哈哈哈。”
黑衣人不理会嘲笑他的人,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子上:“白切鸡。”
服务员,拿起金元宝看了看:“先生,这...我找不开。”
黑衣人冷冷说道:“我就只有这个。”
“乖乖,这么大,这得有五十两吧。”刚才那个嘲笑他的人眼睛发直的看着金元宝,又看了看黑衣人:“这位兄台,你也别为难人家。五十两黄金确实找不开,这顿饭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