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禾不管那么多,他初到火车站时,就看到站口一排迎新大巴整装待发。走上前去,不知名的学姐顺势提过他沉重的行李,一个踉跄,摆摆手故作潇洒,脸上笑靥如花。
郑禾于是满足的不得了。他想,学校虽又偏又小,男丁不足,但还挺有人情味,学姐人善心好力气大,尚可作为失势后的落脚之处。
想到这里,他便开始庆幸,从前听说过一个故事,某学校太大,东门的保卫和西门的阿姨闹分手,阿姨说:“我接受不了异地恋”。
郑禾猛拍胸脯,嘴里念叨,“还好我不用异地恋。”
心里又思考,凡事还是有利有弊。学校太小,异地恋是不用了。但万一自己魅力太大,万一同时喜欢上两个不同漂亮、各有千秋的女孩,他们一个性感如朱砂痣,一个清纯如白月光,小小的学校岂不是要东躲西藏?
于是少年开始长吁短叹,旁边的新生听了便默默挪远一些,想着刚上大学,绝对不能感染哮喘。
6/
上了大学的郑禾如鱼得水,忙碌而自由,他做了一个又一个尝试,生活多姿多彩,精彩纷呈,但无一例外的无疾而终。
两个月后,他终于看清自己的理想,果断放弃一切,转行到文学创作和音乐领域。踏入文学和艺术的殿堂后,郑禾平淡的灵魂果然得到了升华,他再次变得风风火火、风来雨去,在不算广阔的校园留下深深地痕迹。汉语言文学专业诗词比赛一等奖、文学院诗词大赛二等奖、校园原创文学三等奖、原创填词优胜奖...
咦,学校设置了这么多奖项,怎么没人参加?
郑禾晕倒,我辈男儿当自强,不但要把国粹发扬光大,还将身负文艺复兴的宏伟理想。
......
此后,郑禾逐渐成为校园“名人”,准确的说,是全校各个院系都知道有个写作不算厉害、音乐水平超烂的自恋人士。大家乐意看他笑话,用善待智障的眼神关爱他。
郑禾毫不在乎,他虽然能分辨出哪些是真诚祝福,哪些是幸灾乐锅,但平庸的自己只要有一点点异于常人的地方,起码也能算是小小的进步。他继续写,继续唱,用苍白的文字和零碎的歌曲抚平孤独和忧伤。
这一写一唱,便引来了两个同样孤独的影子。到最后,唱唱写写,一不小心,碎了3颗心脏。
7/
大一下学期的某个上午,阳光明媚,郑禾心情大好。他背着吉他,在青青吉他社卖艺唱曲,高谈阔论。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生走到台上递给他一张纸条,对他说“你孤独,你善良,你没心眼,和我一样。所以,加个QQ吧。”
郑禾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串数字,他低头,发现女孩也睁着漂亮的丹凤三角眼看他。他把手中吉他停下,发出沉闷的杂声。
他说,“漂亮的女孩,我见了你后,似有故人来。”
他只顾调侃,没发现女孩听了听了他的话,身形猛地一颤。
“我叫夏天,春夏秋冬的夏,昨天今天明天的天。”
郑禾说,“很高兴认识你。”
夏天微微一笑,“我也很高兴,再次认识你”。她的笑仿佛风景秀丽,郑禾的三魂被勾去两魂,女孩口中的“再次”便没有听清。
夏天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说“你记得加我”,便有悄然远去之意。
你好,我叫夏天。
我一直记得你。
你不记得我了。
8/
夏天还没来得及离开,另一道声音又响起来。
“郑禾,你为什么不理我。”
郑禾循着声音望去,是个红裙女孩,幽怨的声音响彻一角。这一瞬间,他思考了二十年,最终确认自己不是负心汉,便中气不足的问:“你是?”
“我是韩薏,我们有QQ,你看你都不理人。”
郑禾懊恼,心说不理美女真不应该。但自己是什么人,单身二十年的社会主义好男性,哪有不理人的道理?于是试探道,“同学,我们见过吗?”
“你这个渣男”,韩薏皱起眉头,白净的拳头高高举起。
夏天在一旁听的难以置信,郑禾听的五味杂陈。他哪是渣男啊,想过做渣男,但毕竟还没付诸行动。如今白月光和朱砂痣聚在一起,他身在幸福,但一个都不认得,仿佛期末考试后桌子上都是100分,他还没高兴起来,同学们竞相奔赴,把100都拿走,最后剩下一个0。老师说,那是你的。
沉默十秒钟,夏天率先举手发问:“你们是?”
郑禾随后投降,“我们什么也不是。”
韩薏紧跟其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人群紧紧围拢,“打起来打起来,渣男给我去死...”
三人身边开始车水马龙,看热闹是中国男女老幼的天性。郑禾想,要是现在赋诗一首,或是弹唱一曲,会不会让人更能欣赏他的才华?
可是,现在自己是“渣男”的身份,如此高调怕是要挨打。
于是,他率先败下阵来。
“我要上厕所,大家麻烦让一下...”。
出门,右转,提起裤子狂奔,翻脸不认人。
不对,裤子本来就没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