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了!早在看到父皇被侮辱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殷熙正愤怒尖叫道:“我疯了这么多年,只有今天我没有疯!作为儿子,我只想给父皇报仇!给母后报仇!”
殿外又响起一阵雷声,风雨似乎也大了起来,殷远征注视着殷熙正,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却带着冷冰冰的味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今天,你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你的病为什么忽然好了?”殷熙正用讥诮的目光看着殷远征:“殷羽和南夏的联姻是我安排的,可从她忽然改变主意回转京城,我就知道你的病一定是好了,而到底你的病为什么会好,是圣堂?还是至高神殿?估计只有你自己知道。”
一直平静的殷远征,好像忽然被这句话击中了内心深处某个地方。
“知道的少些,痛苦也就少些。”殷远征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冷漠。
殷熙正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嘲弄的味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杀了我?”
殷远征目光闪动:“你觉得我……舍不舍得杀你?”
“你当然舍得。”殷熙正嘲讽着说道,“你连自己都舍得杀,这天下还有谁是你舍不得杀的?”
殷远征面色大变,狠狠地盯着殷熙正的眼睛。
看了好半天,他的眼神才趋于平静,轻叹了一声说道:“来之前我就答应了皇祖母不会杀你,不但不杀你,还要把你的儿子立为太子。”
殷熙正皱起了眉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殷远征。
殷远征笑了笑,继续说道:“归圣钟响了,过几天我会把你送到圣堂,让你成为孟繁瀚的圣徒。”
殷熙正忽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瞪着眼睛嘶声喊道:“不!那会变成真的怪物!”
“是的,这事儿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殷远征忽然笑了起来:“世人知道的东西都是颠倒的,恐怕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年血潮爆发的真正原因。更不知道比起血裔,那些圣徒才是真正的怪物!”
天边又响起一声闷雷,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震的书房的梁柱嗡嗡作响,就在这天地之威中,殷远征的声音依然清晰地钻进了殷熙正的耳朵里。
“总有一天,我也会得到孟繁瀚他们那种不死的力量,所以哪怕你变成怪物,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
……
此时文香阁院中,苦行僧已经与徐烈交上了手
苦行僧念珠破碎,只剩下左手上的一个黄铜钵盂。
雨夜中,黄铜钵盂高速旋转发出阵阵嗡鸣,直袭徐烈。
徐烈毕竟身经百战,虽然骤然遇袭,却并未慌乱,手腕一振,将宽大厚重的战剑横挡在胸前。
“铛”的一声巨响,钵盂被宽大的剑身磕开,可旋转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只是变了个方向回到了苦行僧的左手之中。
苦行僧宽大的百衲衣在风雨中飘摆不停,借着接钵之力,身形向后飘荡,铜钵再次出手……
……
文群涛被几颗破碎的念珠击中后心,身体立时失去控制,踉跄了两步,长剑拄地,单膝跪在了雨地中,一缕鲜血自口中汩汩流出。
他前两天受伤极重,伤势本来就没好,今夜一战又拼尽了全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而此时那些剩余的剑阁弟子看到文群涛倒地,互相对视了一眼,挥剑扑上。
文群涛看着扑上来的剑阁弟子,忽然惨然一笑:
“炁功是剑圣教的,今日便还给剑阁,但我的命不是你们的!”
说话时,他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两抹极不健康的红晕,在雨中拄剑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随着这句话结束,他霍然挺身,长剑猛然弹起,一股强大平和的炁场随剑而生。
“快退!”受伤不轻的三缕长髯的灰衣人眼瞳收缩,忽然冲着剑阁的弟子们大喊。
就连早已失去了再战之力的袁德思,此刻也萎在地上,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文群涛。
文群涛身周的雨滴忽然飘摇不定,然后瞬间崩成无数更细的雨滴,剑身散发出的炁场骤然坍缩,炁场周围的空间随之急速压缩,雨夜里骤然出现了一团肉眼可见的小小气旋。
气旋周围的雨滴似乎受到了牵引,纷纷被气旋扯了进去,无数的雨滴在气旋周围相汇、交融,只是转瞬间,便形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
“去!”文群涛吐气开声,左掌一推,水球便向那些剑阁弟子们袭去。
下一刻这些水球崩裂炸开,里面围绕着气旋蕴藏纠结在一处的力量,猛烈地向四周爆发!
四散的水滴化成无数把利剑,流畅飘逸,穿透剑阁弟子们的咽喉、手臂、胸口、肩头……
有几滴在落地时射中方才傅锐砍倒的灰衣人身体,在他们身上再添几道血痕,几个还未死透的灰衣人被水剑割过时便会一阵抽搐。
雨夜中骤然响起无数声惨呼,随后便告寂静。
……
此时傅锐那边也已经险象环生。
就在一袭紫衣袭至傅锐的的身前时,傅锐反应神速,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的同时,向紫莹劈出了一刀。
紫裙飘带向身体四周的空中延展,紫莹冷艳的脸上写满了宁静,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傅锐这一刀,然而她身周的风雨却骤然间变得狂野起来,吹拂着一袭紫衣猎猎作响。
她的手中是一柄极薄的黑色软剑,如墨的剑身在雨水中散发着乌沉沉的光泽。此刻剑尖所刺的位置,正是傅锐的胸前。
啪啪两声,绑着胸前铜镜的两根皮绳被软剑割断,铜镜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紫莹似乎已经算好了,傅锐的刀无法砍中她。
只是她还是稍微算错了一些距离,也略略低估了傅锐这一刀的速度。
只算错了一点点,毫厘之差。
随着傅锐的刀锋临身,她身前飘着的一根紫色蝴蝶系带嘶的一声被斩断,蝶翅片片碎裂于雨中,雪亮的刀光便在这些飞舞的蝶翅中间穿过……
刀锋虽然没有砍中他的身体,但刀尖的部位还是伤到了她的肩部,鲜红的血水从白嫩的肩头流淌而下,当片片带血的系带如同血蝴蝶般散于雨中时,血珠也已经流到了她的左手,顺着如玉笋般指尖滴滴滑落。
几滴血珠还未能滴落到雨夜的地上,便被紫莹那双洁白如玉的手翻掌接住。
而她肩头的伤口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已经奇迹般的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