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飞得再高一点？”她盯着空中那个小点，头都不敢回。

“天黑看不清，再高就不好分辨了。”他拉过舞蛮纤小的手，开始教她收线。

“明天白天我一定要放得更高。”舞蛮嘟起小嘴郁闷地叹息，半靠着傅锐凝视天空……

……

谢晖让傅锐去的地方叫富贵巷。

无论谁听到富贵巷这个名字，都会以为住在这条街上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

可当傅锐和舞蛮牵着大黑马终于找到巷口的时候，却有些傻眼。

因为像眼前这么“富贵”的巷子实在是少见的很。

巷子很宽，里面却是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从几户门缝中透出微弱的灯光。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一个个小水坑里积的都是发黄的臭水，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臭味，令人感到极为压抑。

“哥，你朋友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舞蛮看着漆黑的巷子，蹙着眉问道。

“应该……是吧……”傅锐的声音有点发虚。

“大户人家就住这种地方？咱们凤凰集都没有这么破的巷子。”

“可能……可能是找错了吧。”傅锐挠了挠头，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等会儿再过来，要不街上的饭铺就都该关门了。”

“饭铺？“舞蛮惊讶地看着傅锐，“会不会很贵？”

傅锐微笑道：“咱们还有一百两呢，怕什么！第一次进京，总得吃点名菜吧？”

……

两碗米饭，一斤酱牛肉、一盘大葱炒鸡蛋。

离富贵巷口不远的一间饭馆，傅锐和舞蛮坐在角落一张小桌上，满足地吃着“名菜“，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旁边一桌街坊老邻的闲唠。

东家长、西家短，本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这些普通百姓生活中的一大乐事，可当他们聊到和富贵巷有关的内容时，却让傅锐竖起了耳朵。

“听说了吗？李老三那家伞铺马上也要关门了，就剩下北头那间铁匠铺了。“一个年轻人说道。

“听说了，今天早上谢家二爷派了十几个人过来收租，谢三公子没在家。估计因为没收到租，二爷把伞铺也要收走了。“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摇头叹息着说道：“说起来谢三公子实在是个好人，就是不会做买卖，可惜了。“

“好人？好心办坏事，有什么用！“先前说话的年轻人夹了一口咸蛋黄，又嘬了一口当地最便宜的烧酒，恨恨地说道：”好好的一条富贵巷，几十间的好买卖，没几年就让谢家老三给败光了，我本来还能沾光做点小买卖，现在可好，只能出去给人扛大包了。“

他旁边一个老者皱眉说道：“别这么说话，你小子良心可得长正了，谢三公子发救济钱的时候，你不也是挤破了头？那时候你咋不骂啊？“

“他把买卖干黄了，连累我也没了事由，发点钱还不应该吗？”年轻人讥讽着说道：“听说再过几天，谢三儿就要被他二哥轰回江南老家了。”

“你这就是混账话！”中年汉子不屑地看着年轻人，“谢三公子这些买卖，都是让他二哥搅黄的。”

“你咋知道的？人家谢家的事还告诉你了？”年轻人不服地反驳。

“你少说两句！”见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老人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叹息道：“唉！这事闹的那么大，前两天就在这间饭铺门口，谢三公子大骂他二哥，哥两儿差点就当街动手，住这片的街坊谁不知道？”

中年汉子的神情有些黯然：“要说谢三公子也不是一点毛病没有，最大的毛病就是花钱太敞，听说接手这条巷子的时候，谢家老爷子给了他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成这样了。“

“赚钱不容易，败家可快得很。听说他每次逛青楼，光给小厮打赏就是百十两。现在怎么样？下人仆妇都打发走了，就连巷子里的青石都被撬出来卖了......”

酒桌上众人一片唏嘘感慨，傅锐筷子上夹着一片牛肉，皱眉静静听着，都忘记了往嘴里送……

直到闲聊的人醉醺醺地离开饭铺，傅锐才站起身，对舞蛮说道：

“咱们去巷子里看看。”

……

宅子很大，门口还摆着两个石狮子，两扇紧闭的红漆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傅锐绕过门前的一洼臭水，走上台阶，用钥匙打开了锁。

宅子很大，建筑很堂皇，前前后后至少也有十几间房，正对影壁的客厅更是大到同时能摆下二十几桌酒席。

可傅锐和舞蛮走了一圈，除了东西两侧的厢房还有几件必要的家具外，其余房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桌椅都没有。

回到前院，傅锐怔怔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想到谢晖现在是这么一个状况，他总算明白了谢晖给他钥匙的时候神情为什么那么古怪。

就在这时，大门处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很快从影壁墙处走进来一个提着灯笼的青衣老者。

看到院子站着的两人一马，老者吓了一跳，惊疑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谢晖的朋友，临时在这儿借宿几天。”

听到傅锐的回答，老者皱了眉头，有些厌恶地挥着手说道：”你们不能住这儿，赶紧走！明天这间房子就不是三少爷的了，连他回来都不能住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