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门清自己曾经对这家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所以他不认为一家人会这样莫名的接纳他,虽然他很渴望亲情,但还是好过被重新送回来。
伯父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叹一口气说道:“是啊,你脱离社会太久,同龄人都大学毕业了。你伯母还是没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你也要谅解。她还是很担心你,或者直说吧,她还是会怕你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出来。我是这样想的,等手续办完你出来后,先不要见她们娘俩了,我给你租一处房子。咱们先适应适应,要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就是了。”
“这个结果我是早就料到的,对人家舞刀弄枪的,还伤到了堂弟,怎么能指望人家不害怕我呢。”苏延心说。
他点点头,算是表达了同意。
一天过去,又到了夜里,苏延有些忐忑,他要回去了。
困意袭来,梦重新裹挟了苏延。可他等了好久,仍是一片黑暗。渐渐的,他体会到了双手双脚,只是,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绝望重新在他心口凝结的时候,之前的委屈、悔恨、与不解都闷在胸膛。光明却恰到好处的到来了。
仙师揭开苏延眼睛前蒙的布,神色复杂的看着苏延,迟疑片刻,说了一句:“醒了?”
熟悉的光明,熟悉的声音。苏延渐急的心跳终于缓了下来,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师父,我。。。我。。。”
苏延终于放声痛哭,这是自进入医院后,他第一次哭。他的眼泪已然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为难你了,徒儿。”仙师拍拍苏延,接着说道:“你都看见了什么?我的魂魄应该受了伤,不完整吧,”
苏延流着泪,哽咽着,半天挤出一句话来“师父,不只是受了伤。师父您。您。。。”他情绪崩溃,哇一声痛哭出来。
这一哭,哭得不仅是师父的惨状、刻骨铭心的痛,更是那萦绕他数十年的恐惧,也是对这安逸日子的珍惜。
“你说不仅我的魂魄血肉淋漓,连带着整个屋子、漫山遍野都成了一片血色?”张仙师此时也有些后怕,流出了些许冷汗。“既然如此,那便不是单单是魂魄而已,我们所处的这一片可能都处于危险中。罗生眼竟然能看见这些,诡异,实在诡异。那这样说,应该是有妖人作祟,那山下的镇子岂不是遭劫难更甚,凡人若是魂魄受损,活不过几天的,古怪啊。”
苏延渐渐恢复了冷静,他说道:“师父,弟子想下山。师父百年来隐居,和他人没有交集,我想古怪恰是出在这山下镇子里,我想去看看,护住父老们的性命,为师父找到解药。“
这是他数年来第一次提出“入世”的要求,刀山火海也好,总好过无尽的孤独。
张仙师点点头,说道:“看看是好的,我老了,风烛残年,也是时候放你下去闯一闯了。以你的体质、魂魄,人间没几个人能奈何你,那为师也便不多留了,我早些年就看出来,你终究不是笼中的鸟,是要飞上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