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没到,青阳道馆的破旧木门缓缓打开。
先是左良洲和汤子衿,左良洲神色淡然,汤子衿满脸期待,向着县西边钱庄方向快步走去;
过了一盏茶功夫,张九龄空着手身无一物向贾家村方向慢悠悠的踱步而去,边走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而后青阳道馆的大门恢复了紧闭,罗汉却迟迟不见出来。
......
时间倒回一盏茶之前;
三人从桌下的大洞钻出,罗汉看到众人回来,什么也没有问,淡淡说了一句:“从未有人靠近过。”然后眼睛往前院一抬:“包括那个道士。”
左良洲点点头,简单对大家比了个手势,四人自然稍稍围成一圈,左良洲对着大家说道:“贾大少爷最后还能“告诉”我们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看来牛百户必有所图,但幕后真凶是谁,各自目的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当下最紧急的,就是趁水还浑着,我们先一步弄明白所有事情的真相。”
左良洲稍稍停顿,望了大家一眼,似在询问大家的意见。终于有机会亲身参与一项大案,汤子衿早已是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涉及到人命关天,张老道亦是觉得理所当然。更别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罗汉,好像只是听到了一句微不足道的小事。
左良洲微微点头:“四个人在一起的目标太明显了,接下来我们兵分几路。”
“这件事情里面有白莲教的参与,那天的小猫娃子就是白莲教的,肯定贾家村还有教徒。他们图谋什么,参与这件事情多深,老道你来搞明白。”张九龄挠挠头,又点点头。
“今天吴知县放了我们,肯定会有人起疑,会有尾巴。谁是尾巴,谁就心虚。罗大人你来断后,时间拖得越久越好,尽量把尾巴揪出来,看看除了牛百户,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进来。”
说完这些,左良洲带领众人就往前院走去,汤子衿忍不住问道:“左大人,那我呢。”
“你?当然是跟着我。”
“那咱俩去哪,干什么?”
“喝花酒。”
“喝什么!?”这个词语,在汤子衿的世界里面,好像是第一次出现。
“喝花酒,最好的花酒。”左良洲哈哈大笑,仿佛已然是迫不及待。
......
一盏茶后,青阳道馆对面的街角,两个汉子鬼鬼祟祟的靠在墙边假装打盹,实际上一直在望向大门的位置。
“五哥,前面的那个老道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我们就两个人,不好分散,最后一人在里面进去最久,我们盯着他。”
大约又是半个时辰,青阳道馆的大门才再次缓缓打开。
身材敦实的罗汉从中走出,身上多了一个不小的行囊,转头对老道行礼谢过,便急匆匆消失在人群中快步向城外走去。
兖州卫的二人相互对了一个眼色,带上斗笠快步跟了上去。
罗汉脚程虽然快,但走的都是大路,两人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盯着罗汉背后的包裹。一走,很快就走到了城外,太阳不知不觉的落下山去,罗汉本来还是快走,见人烟逐渐稀少,现在像是赶路一般快跑了起来。两人见时机成熟,便准备抄起小路到前路截下罗汉。
二人刚从草丛钻出,罗汉身影却不见了,较为年轻那人气喘吁吁,叉腰道:“五哥,这人怎么不见了?”
年长那个汉子还没有回话,一道如闷雷般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你们是在找我吗?“
......
新上任的贾老爷刚刚去世,贾家村今晚反而像一潭秋水,表面看起来古井无波,但其实都心怀忐忑。但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索性该干的活还是继续干着。
这天村子上路过一个流民,世道不好,说实话来来往往有流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这个流民衣衫褴褛,头发灰白相间,胡子早就花白了,在村上落脚,顺便挨家挨户的进行乞讨。贾家村早前也算是民风淳朴,但现在各个人自己都前途未卜,鲜有人愿意把粮食拿出来分给这个老乞丐。
“老伙计,你再去别处看看吧,我们村子自己都人人自危,确实腾不出口粮来照应你了。”说话的是贾三,他早就盯着这个老乞丐许久了,看他可怜,从屋子里面找出来块饼掰了一半,递到老乞丐手里。
“谢谢,您是好心人啊。要是下个村子再不能收留我,我终于也可以往生极乐,去真空家乡拜见弥勒佛祖了。”这老乞丐颤颤巍巍接过饼,虽然虚弱,但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贾三听到“往生极乐”“真空家乡”,眼神一变,有惊讶也有怀疑。见老乞丐狼吞虎咽开始吃饼,贾三问道:“老哥哥,你从哪来,要到哪里去?”
老乞丐半块饼下肚,说话更加爽利了一些:“不瞒您笑话,我原本也是个教书先生,家乡出了变故带着学生们背井离乡,中途走散了几次,现在就只剩我一人了。”
贾三再问:“教的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