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如此大费周折只为提点我，可见他想说的事并不简单。

仔细回想，这三百年来，我的确未见真昀和星澜落泪，可那是因为我们是神啊，天生神力，又能有什么不顺心的呢？

无非是我被他们宠的娇气了些，总爱耍些小脾气才会觉得委屈生气，因此而流泪吧。

柳迦见我并不回头，便讨厌地走到了我面前，毫不留情地拆穿我。

“别自我安慰了，神生来无情无欲，就连笑都是从凡人那里学来的，若说有表情，那么神唯一的表情就是虚伪的笑。”

“你胡说，我曾见过悯幽落泪的！还有青栀！洛雪我也见过的！”

我只顾反驳，早忘了尊卑身份。

他轻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敲打我的额头。

“你呀！仙本就是从凡人中选拔来的，自是断不了七情六欲的，不然仙界定那么多天条做甚！”

我被他怼的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心里满满地全是问号。

所以，我为什么会流泪？遇到墨辰之后，我还会恐惧、会纠结、会思念……

“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去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柳迦一个挥手，我已经站在凡间的大街上。

我抬头望了望天，想要找他问问清楚，可一捏诀就发现，自己的神力又消失了！

难不成，我和人间犯冲？！

我气地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辰，你看！她和我长得好像！”

迎声望去，一抬头，看见的就只是他那双冷厉的双眼。

他曾说过，再见便是死敌。他那样望着我，我本以为，我注定要折在他手里了。

可他却不再看我，只是朝那位洛雪口中与我七分像的女子低头不知说些什么，笑着从我身边擦过。

原来，我只是一个路人……心没来由地一阵抽痛，我捂着心口蹲在地上，他是不屑杀我，所以来诛我的心吗？

我像是着了魔，失神地跟在他们身后，只远远地瞧着。

他从来不曾对我笑的那么甜过。

原来那女子叫彩照。

原来，司命话本子里的“你侬我侬”，是这幅场景。

“哟，姑娘，自己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可是被薄情郎负了？”

看着挡在我身前的浪荡子，我不由得笑出声。我究竟是怎样一副惨相，随便一个人就能看出来我是为情所困。

那人见我笑着，许是以为我因他的挑逗而开心，食指轻挑我的下巴，我下意识地挥手打开。

望着面前那人，我只觉得恶心。

“墨辰，你拽我干嘛？”

我闻声望过去，是那位被他唤作彩照的女子想要搭救我，却被他掣肘。

他并未作答，只是那样看着我，眼里不带一丝情感。

“哟呵，看到没！”面前的男人朝他带的侍从调笑道：“美人儿落泪，便是这般了。”

我何时听过这些不入耳的话，愤懑地望着在一旁看好戏的墨辰，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他，我都是如此狼狈！

我不甘地看向面前锦衣加身的浪荡子，亏得一副好皮囊，不过衣冠禽兽耳。

“哟！这小模样！还瞪我！”

他的手正要伸到我脸旁，我还未出手，只见他及身边的侍从已经倒在离我三米远的位置。

我下意识看向墨辰，可那里早已空空如也，没了他的痕迹。

“姐姐，你没事吧？”

陌羽又气又担忧地跑到我的面前，急切地问着。

“你怎么在这里？”

“呃……”陌羽想着该如何作答，他总不能说是墨辰让他过来的吧，毕竟是墨辰不让他这么说的。

“随便逛逛，没想到就碰到了你被……”陌羽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不是真神嘛，怎么也不知道用神力保护自己！就算你们再有规矩，自己遇到危险，再不用神力那不就成傻子了！”

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是我不想用吗？是我莫名其妙地一来人间就神力尽失好吧！

不想过多辩解，转身就走。不过走了两三步，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与凡人无异，墨辰也是指望不上，不如在回上清境前先抱紧陌羽的大腿。

“陌羽，你送我回上清境呗。”我折返回去对陌羽眨眼相求。

“姐姐，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兄君说了，再去天上就将我挫骨扬灰，做弑神花的花肥！”

我白了他一眼，“瞅你那点胆量！”

知道指望不上他，我转身就走。

他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姐姐，你捏个诀不就回去了，你们做神的不会这么死板，到了人间一点法力都不用吧？那你们都是怎么回天上的呀？”

我被他吵的无奈至极，停下脚步向他没好气地解释着。

“我们做神仙的才不死板，只要不干扰凡人命运，法力是不受限制的。”

防止他再问，我又补充道：“我不用法力是因为我一到人间就会神力尽失、神泽尽散！”

他刚把头探向我，我就抢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要再问了！”

谁知他猛地握住我的手腕，一个转眼就将我拉到了一间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