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持青龙偃月刀,眼观鼻,鼻观心,反正没拿正眼瞧自己的对手。
而张飞则是取出了一柄足有两人高的长矛横置,矛尖对着关羽。
哪怕是练炁士,刘备也很难想象出一柄足有一丈八尺的长矛在一个仅有八尺的人手中,该如何对敌。
刘备也是随同人群退出场外,他跟打算见势不对就中断比斗的刘君可不一样。
那两人积蓄的真炁和眼中的战意已彻底彰显了彼此之间的差距,他连近距离安心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差距更是让刘备头疼,使得他仍在思考对策。
而刘君的身前,两人的比斗刚开始便已结束。
因为是一招之约,两个人都选择了自己最为驾轻就熟的招式。
张飞的丈八蛇矛,不是拿来挥舞的。
稍微想象一下就能明白,超出使用者身高两倍还多的兵器,步战怎么可能运用自如。
他的丈八蛇矛是张飞仅此于燕人战甲的得意造物,其奇特的外形往往会吸引他人分外的注意。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长到如此地步,已然能称得上一句奇兵了。
张飞最常用的动作就是砸。
当张飞的丈八蛇矛与别人的兵刃碰撞时,张飞早已积蓄的真炁就会沿着狭长的矛身加速,从任意一个位置射出一枚炁弹。
不过那是张飞杀人的手段,他与面前这枣脸大汉不过是一言不合,犯不着杀人。
虽然张飞嘴硬,但当关羽的气势席卷而来时,仿佛从天而降的浪涛般不可阻挡。
那一刻,张飞就知晓,这绝无可能是个模仿神器的优伶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也是使出了全力。
光,在聚集。
光,在张飞的矛尖闪耀。
自那丈八蛇矛中激射而出的是数丈粗细的光柱,光之洪流穿过整条街道,将那单薄的身影彻底笼罩其中。
关羽已是常人中极为高大的存在,可在这洪流面前也渺小得有如一粒微尘。
灼热的流光使得周边的空气都出现了奇妙的变化,光线因而偏转,在旁观者眼中,简直像是空间都因张飞的这一击而扭曲。
然而关云长动了。
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朵中消失了。
本该是惊天动地的碰撞,但在关羽挥动手中刀刃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在为此沉默。
当然,这仍旧只是一种错觉。
即便是关羽,关云长,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人们听不到声音的缘故,只因在他挥刀的那一刻,整条街道无人处的空气都被他撕裂,化作了真空。
武道有三脉,极武,万象,混元。
而关羽正是极武一脉的武者,他的炁很简单也很纯粹,那就是极致的锋锐。
关羽的武道神意更是与他本人一样孤傲,张飞创造的光之洪流被他轻而易举的否定,明明是光,却因为一个人的刀而被斩切开来。
光,消散了。
关云长挥出了那一刀。
那之后,光失其彩,万籁俱寂。
关羽就站在街道的正中心,被他斩出的真空立刻被涌入其中的空气所填补。
这时,人们才听到耳边的爆鸣和那呼啸而过的风声。
“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以优伶来称呼您。”
张飞道歉了。
即便强硬如他,在面对那让人动容的一刀时,也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人总是好面子的,而关羽的刀无疑能让人许多人清醒。
但出乎意料的是,关羽没有立刻应声,而是疑惑地道了一句。
“你光的消弭,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斩开了它。是你收手了?”
听到关羽那么一说,张飞也疑惑起来。
“不是我。”
练炁士一言不合就会战斗,因为很多时候,练炁士的炁与招式中就包含着他们的心。
通过比武,远比言语更能了解一个人。
借助那浩大的流光,张飞也认识到关羽是一个骄傲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几乎不会说谎。
可如果不是交手中的两人做的,关张二人顿时把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近在咫尺的刘君。
刘君的脸上仍挂着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
“二位贤弟的本事我自然佩服。但是这里毕竟是涿县,动静弄得太大也不好。”
“若真让它们爆发出来事情就不太好办了,所以我就擅自出手解决了一番两位贤弟交手的余波。”
“与二位相比,只是一点微末的本事而已。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关羽沉默了一下,然后赞道:“厉害。”
确实是厉害。
关羽出手前就想好了,他要以青龙偃月刀破开张飞的攻击,然后将刀抵在张飞的脖颈处,如此才算得上圆满。
可张飞的实力出乎他的预料。
虽然自己的刀仍然能斩开他的攻击,但想趁势向前完成自己的设想却是做不到的。
于是关羽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将张飞的攻击彻底斩开,不伤周边分毫,以此展现自己的游刃有余。
可就在他打算变招的时候,张飞打出的光流却消失了,连带着自身的刀气一起散尽。
关羽最初以为是张飞的后招,没想到却是这位叫做刘备的刘君出的手。
至于他嘴里的料理余波,听听就好。
关张两人的招式对拼完后,那才叫余波。
刘备却是在它们真正完全地抵消前,将这两道声势浩大的招法全部抹去,关羽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是他出的手。
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佩服。
“谦虚是好事,过分的谦虚可就连我们两人都要被别人看低了啊。”
刘君闻言,也是苦笑一声。
“非是备妄自菲薄,实在是两位贤弟的武学让备感到由衷的钦佩。”
“毕竟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番威势。”
听见刘君的回答,同为武者的关羽若有所思。
见得张飞还要再说些什么,关羽则是抢先问道:“莫非,你是武者中的混元一脉?”
而三人的交谈,均被人群中的刘备以自己的耳力全部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