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朝晖苑前院书房内。
严歧端坐在桌案后翻阅书卷,侧榻上的孟乔时不时偷瞄他一眼,香菱比她更紧张。
林孋刚走到廊下就听见里头的说话声,忽的顿住脚步。
“你昨日去过德益堂?”
是严歧依旧听不出情绪的问询声,若非要做个比较,大概是他跟孟乔说话时会相对温和些吧。
午后林孋也来过一趟朝晖苑,踩着严歧歇晌后的点,结果被青枫冷冰冰的告知,大公子还在后院歇晌,尚未起。
昨日之事还未下定论,她担心因这事与严歧生出嫌隙,且于情于理她都该来看看孟乔。
接二连三的碰壁,绕是脾气再好也难免火大,这才让元铃求了严喜,通容她们过来书房找严歧,偏是让她听到这段。
孟乔午睡醒来从香菱处得知,自己昨夜腹痛可能跟洪英喂她的那颗药丸有关,急切想知道严歧查到了哪一步,便主动找来书房意图试探。
枯坐了半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被严歧一语中的给问懵了。
本来就心虚,这下更是恼羞成怒,孟乔索性破罐破摔,耍起横来,“你查我?”
“我只是想查明真相。”
“那什么是真相?我使苦肉计构陷你的爱妾,试图争宠吗?”孟乔幽怨的瞪了严歧一眼,委屈又难过的垂下眼帘。
严歧无奈,这些天对她刻意冷落回避,希望她能来找自己闹一闹,却不希望是昨夜的过激方式。
“严歧,我没有。”孟乔眼眶突然蕴起泪。
严歧心下一慌,就听孟乔继续说道。
“你不愿纳她为妾,是我坚持要让她进门的,跟她争?我孟乔不屑与任何人争。”
听到这里严歧的脸彻底沉了下去,孟乔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痛,我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以为我为何一定要查明真相?”严歧语气冰冷,不依不饶。
孟乔回瞪着他,负气道。
“还能为何?为了证明我的愚蠢,替她讨回公道呗,你那么心疼她,大可住到她的碧萝苑去,你且看我争不争半分。”
“孟乔。”严歧怒喝一声拍案而起,“旁人的公道与我何干,若此事确系人为,若你有何不测,你让我怎么办?”
孟乔先是被他爆发的怒气震住,尔后又被他的话怔住。
想起昨晚严歧抱着她心急如焚的模样,还朝林孋放那般诛心狠话,孟乔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总之我没有,反正你别再查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孟乔哆嗦着说完,拽着香菱先出了书房。
她们出来得猝不及防,屋外偷听的林孋和元铃无处可藏。
见林孋一副不敢置信的失魂落魄模样,孟乔不愿触其眉头,留着由那莽夫去哄吧。
她这边脚底生风般回了后院,香菱从最初的害怕到现在的后怕,忍不住抱怨起她来。
“小姐,您何苦这般刚硬,大公子心里有您,您服个软认个错又能如何?赵府不去了吗?先生和夫人的仇不报了吗?还有那姓林的,她若在大公子面前扮柔弱,楚楚可怜那么一哭,搞不好又被勾去了碧萝苑,您昨儿一宿当真是白疼了。”
孟乔洗漱完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她当时真的是急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