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颖看得更投入了,直接就入了迷。她是红着眼往下看的,过程中几度动容,几度眼泪盈眶,实在是写得太好了,又治愈又感人。
像父子俩参加侗族婚礼那段,父子俩过河那段,父子俩正式交接工作、同睡一张床那段,都非常感人,让徐颖为之折服。
徐颖要收回最初的判断。最初徐颖以为,这篇小说是通过儿子的视角,慢慢展开一个乡邮员的故事。可现在,徐颖发现这个片段是错误的,或者说是片面的。
整篇小说,确实通过儿子的视角,将一个老乡邮员的故事展现得淋漓尽致。可其中又何止乡邮员的故事?它还有父子间的和解,还有儿子一步步地成长,还有乡邮员之间的传承,还有乡邮员和村民之间那种纯粹的鱼水之情....
有别于时下盛行的伤痕文学,这篇《那山那人那狗》画面温馨又治愈,情感真挚又淳朴,无论文笔还是剧情,都堪称难得一见的佳作。
怪不得作者敢说不接受任何修改了。这位叫苏沐的作者确实厉害,徐颖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的徐颖,又打算重新将《那山那人那狗》重头到尾看一遍。看到五婆那一段依然心酸和感动,而且感触更深。
在儿子接过父亲递来的空白信件给五婆念信的时候,徐颖感觉,五婆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因为儿子念的内容,五婆那孙子居然主动提及特区生活条件好,想接五婆出去看看,让五婆安度晚年。
自己孙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的孙子五婆可能没看清,可现在怎么也是心里有数的。孙子不可能主动提及要接她出大山生活,安度晚年。
听到这段,五婆大概已经明白了,哪有什么“十天半个月一封信件”,不过是老乡邮人宽慰她,同情她,捏造出来的善意谎言而已。所以五婆热泪盈眶,却久久沉默。
“父子俩辞别老人家,身后房屋破败,不见生气,老人愈显渺小,仿佛随时都会被身后的黑暗吞没,却还是挂起笑容挥手,等待着邮递员的下次到来...”
这一段也描述得太好了,让徐颖难免悲戚,忍不住潸然泪下。
也在此时,编辑部的同事终于吃完早点来到了办公室,看到徐颖泪流满面的皆吓了一跳。
“不是,小颖,发生什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有同事问。
“没。”徐颖赶紧抹了抹眼泪,笑着解释道:“看文章看哭的。”
“看文章能看哭?看来是遇到宝贝了啊。”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宝贝,反正在我看来非常不错。”徐颖有些谦虚地说。
“恭喜啊!”
这时有同事看到了徐颖放在桌面的那张书函,看清内容后哂笑了一下:“这个苏沐是谁?有些狂妄啊,居然说他的稿件不接受任何更改。”
“没听过。”
“新人呗,这样的新人我见多了,自信心爆棚,总以为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可以拳打卢新桦,脚踢蒋志龙。殊不知,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就跟狗屎一样。”
有同事调侃。
卢新桦是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伤痕文学就是以卢新桦的同名小说《伤痕》命名的,风头一时无两。而蒋志龙,则是改革文学的代表人物,他的那篇《乔厂长上任记》在今年同样火爆了大江南北。
很多新人在来稿时总是拿自己对标卢新桦和蒋志龙,说好听点叫初生牛犊,说难听点,叫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在徐颖的同事看来,这个叫苏沐的新人作者,估计也是这样的人物。不曾想,徐颖这时候却说了一句:“苏沐和那些新人不一样,我手上这篇小说就是苏沐写的。”
此言一出,同事们都有些意外,并且来了兴趣。
“小颖,你看完了没有?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