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7000字,苏沐刚刚写到父子俩从瞎子婆婆王五家离开。
剧情往下写:
从五婆家里离开,儿子突然明白,在大山里,像五婆一样的人很多。他们有的是留守儿童,有的是独居有人,而乡邮员能做的就是传递家人的思念。
在联系大山和外界的道路上,乡邮员任重而道远。
儿子顺便向父亲了解了“信口开河”的缘由,对瞎子婆婆王五那不孝的孙子非常不忿。
儿媳妇难产死了,那个孙子是老太太熬蛇羹喂大的。抚育者一心奉献,受恩者并未一心反哺,反而对这片养他的土地厌恶惧怕。
老太太辛辛苦苦将孙子养大,还供孙子上学,结果孙子学成,一去再不复返。连他爹去世都没回来,老太太哭儿子想孙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儿子觉得父亲那么做是在包庇那个不孝的孙子,父亲却不屑的说,那个孙子已经那么大的人了,该怎么做还用别人教吗?
父子俩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其实儿子之所以反应那么大,是因为当他拉着五婆手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家里的母亲也是这样等待着父亲,但她从来没有抱怨,一次次的送父亲出门,然后又一天天地等他回来。结果父亲好不容易要退休了,母亲却又要开始等自己了。
在外的人辛苦,在内的也得掏出一颗心去牵挂惦念。这一趟让儿子对父亲多了几分理解,却又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夜快降临的时分,黄狗倏地跑过山坳,“汪汪”地一阵吠,然后兴奋地摇着尾巴跑转回来。儿子猜想:万象谷到了。
万象谷有一片高低不等的黑色和灰色的屋顶,门前有一条小溪。小溪这边菜田里,有人在暮色里挥舞锄头,弓着腰争抢那快去的光阴。
黄狗又跑到一个穿红花衣服的女子身边停下来,不走了,高兴地在她身边转着。
红花衣女子伸起腰,看到黄狗很是开心,笑颜如花,一颦一笑美不胜收,儿子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父亲轻笑了一下。带着儿子来到红花女子面前,向红花衣女子介绍:“这位是他的儿子,是刚上任的乡邮员,壬寅年出生的……”
“说这些干什么呢?”儿子拉了拉父亲,嘀咕了一句,可父亲分明看出来儿子有些羞涩,连正眼看红花衣女子都不敢。
可父亲也看到,在儿子那高大的身架面前,那美丽笑颜如花的姑娘也显得有些腼腆,脸上分明拂过一片胭云。
今日村中办喜宴。这位侗族姑娘认识父亲多年,二话不说将人请了回去。
晚霞笼罩天边,寨中明晃晃的挂起红灯笼,篝火红伞,唱歌跳舞,父亲在席中远远打量,儿子与侗族姑娘跳着舞,眉目间俱是洋溢的春风。
老父亲咧开嘴,笑得很灿烂,眼神含情,感慨万千,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年恋爱,跨河蹚水想碰面;那年结婚,骑车过田带回家;那年生子,大横抱起进房门。
自己年轻时在平川里跑邮的时候,由于经常在一栋大屋里歇脚、吃中午饭,引起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注意。就好像眼前的侗族女子...
后来,那年轻女子成了儿子他娘。
他对不起儿子他娘。几十年来,他跑他的邮,女人在家里受了百般苦楚。人家的丈夫是棵大树,为女人避风挡雨;他只做了个名誉丈夫,更多的只给女人带来想像。
他亏欠了妻子太多的陪伴,最开始是妻子一个人等,后来是妻子带着儿子一起等。而他每次回去就只住一两个晚上,就好像过客一样。
自己过去的经历会不会在儿子身上重演呢?不好说,但有很大的概率。你看那姑娘,那喜欢劲。你看他儿子,那羞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