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还进了一个‘短句命名’的课,是从他已经学会的卡片里找一张人物和一张动作,比如:一张护士和一张拿水杯喝水的卡片,先后摆在桌面上,什么都不问,等他自己说‘护士在喝水’,看情况再加辅助。陈琢的这个课进展的比较慢,我觉得不是他说不上来,是他现在的桌面动机已经很难拉住了,我只好不断购买新的玩具,在已经玩过的玩具里创造一些新的玩法,坚持了一段时间,他也已经能说的很溜了“姐姐在看电视”、“叔叔在吃饭”,偶尔会把‘在’字漏掉。
机构里的周老师有一直和我联系,我们都期待着能早日复课,本来说5月初差不多就可以了,这两天周老师说可能要6月份,还是要等通知,本来不打算退掉的租房,已经空了四个月,担心6月份也不能复课的话,就太浪费了,房东也很理解,得知我们要退房后直接答应了,还免去了我们半个月的房租。搬家那天,马路上有一些人已经不戴口罩了,饭店也都正常营业,一切看着已经恢复到了往常,唯独学校和电影院还关着。东西比较多,我妻子的表哥一起来的,走进去,厨房里的生姜都发霉了,阳台上还有陈琢玩了没收拾干净的太空沙,去年刚来上海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似乎很久了。
谁知退房一周后,周老师说接到通知了,6月初就可以复课,呃,终于能正式干预了,呃,我们又要重新找房子了,哈哈
陈琢的说话也慢慢清晰了一些,这时他的大部分话是别人能听清的,只是组句上还有困难,前后颠倒,导致有时候词不达意,或者说了并不符合当下的话,比如他在玩推拉门拉不动的时候,他会说:“不推了”,多数时候我会先说一遍正确的,等他仿说后再帮他。小区的游乐场也经常去玩,有一次他说了一句:爸爸滑蓝色的滑滑梯,当时我就数了数,有九个字,而且句子顺序说的对,发音也清楚,开心的我马上去滑了那个旋转的蓝色滑滑梯。
月底我们就租好了房子,租了一间群租房,卫生间还是临时搭建在阳台的,这么一间房子却要我支付3100的月租,好在小区的南边就是一条河,河边到了傍晚就会有很多人来散步,也会有很多小朋友,需要同伴玩耍的我们无疑再好不过了。
在退房搬家时,一起来搬家的大表哥随口在说:“小花最近老是要跑到另一条小黄狗的窝里去睡,看着好像怕冷”,小花是我们在2015年时捡来的一条萨摩耶生下来的狗,当时捡到那条萨摩耶时,身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已经走丢有几天了,它一直尾随着我们养的一条泰迪狗,也许察觉到我和我妻子是爱狗的的人,想借宿吧,我们把它带到宠物店洗干净后,毛发很白,看上去很漂亮,我也在小区门口贴了告示,希望能找到它的主人,但是养了一两个月都没有人打电话。有一天早上,这条萨摩耶一直在叽叽的叫,没顾上洗脸刷牙我就牵它下楼去了,到了小区的草坪上它就使劲的挠地,好像想挖个洞,觉得它好像病了,我就带去宠物店让老板看看,自己就先去工作了,谁知再去接它的时候,老板说:“你家的狗生了,快点吧,有八条呢”,本来我们是觉得它的肚皮有点大,不过也没想到是怀孕了,正准备装进箱子时,它身下还有一条黑白间隔花色的狗,被压的摸着身体都有点凉了,我赶紧掰开嘴巴,一手去挤了点母狗的奶往嘴巴里抹,再对着母狗的奶头,放在母狗怀里,没想到就这么给救回来了,这样数了数,生了九条啊,抱回家后,一间本来只放杂物的房间就腾出来给它们用了。后来我还救过它几次,一个月大的时候它和另一条棕黄色的小狗都得了细小,开始时只是不吃奶,昏昏睡着,有一次我门回家发现它竟然爬到了沙发上,躺在我妻子的一件外套里,沙发有三十多厘米高,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去的,感觉它努力的想要活下来,拼命寻找主人一样,我妻子还哭了,把它们带到了浙江大学附属动物医院才知道得了细小,而且能不能救活还不知道,医生说还需要主人陪在旁边,两条狗花了五千多,总算都救活了。后来还有一次,我们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喷了一些威猛先生来除污垢,突然小花开始叽叽的叫,我抱起来时它的身体就像打足了的皮球一样硬挺,当时就猜到它应该是舔了地板上的除垢剂,马上抱进卫生间,对着水龙头清洗它的嘴巴,就看见它像憋了好久后突然能呼吸一样缓过来了,身体也放松了。
后来搬家没地方养,就把小花放到大表哥的厂里代养,今年4月底,天气开始有点热的气候,我一直想给它去洗个澡,再把毛发剪短一些,凉快些,找了个晴天空闲时,我就去给它带到宠物店了,洗澡的时候它很挣扎,之前洗澡也是这样,我没在意,后来老板给他剪毛发的时候说要我进去帮一下忙,它太挣扎了按不住,就这么勉强的剪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它带回去了。
在听大表哥说这条狗冷的要去隔壁小黄狗那里挤着睡时,我觉得应该晚上还是有点凉吧,没太在意,过了半个多月,突然说小花已经好几天不吃饭了,只是喝点水,还没精神。我过去再看到小花时,它已经不会像往常那样见到我就扑上来,趴在笼子的角落里,嘴巴抵着笼子,似乎连看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我把它拉出笼子后,它努力站起来,又像便秘一样想要拉出来,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来之前我还带了个苹果,又去买了盒酸奶,苹果闻都没问,勉强舔了一口酸奶,就没力气的努力站在那里,已经不会像往常那样到处跑,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听到一声‘小花’马上就跑回来,摇着尾巴看着我。把它抱上车,准备带去宠物诊所,一路上它都趴在后排,嘴巴抵着脚垫,不再像往常那样开心的把头探出窗外,喊它一声就摇着尾巴看看我。到了诊所拍了片子后医生说应该是肚子里有死胎,需要马上手术,手术后需要在诊所观察一周,心想还好,只要花点钱就可以了,我就去隔壁吃饭了,叫了碗鸡蛋面,热腾腾的面还没等我吃上两口就接到医生的电话说要我尽快过去一下,血检结果不好,手术还会继续做,但是结果不敢保证。这时小花还趴在诊所的地上,嘴巴抵着地板,尾巴下面的地板上有流出来的血渍,医生牵起牵引绳,试着让他站起来,它努力了好几下,最后终于站起来了,等爬楼梯上二楼手术室时,我看到它的腿是不动的,被医生拖进去的,等了没一会儿医生就下来了,先是递了一根烟给我,后来说在刚手术的时候心脏骤停,我说了句没关系就走出去了,站在马路上,会让我更难忍受,让我更容易想起来过去的事情,想起来它趴在阳台上望着外面想要出去玩的样子,想起来即使我在看书听歌没理它,也会趴我脚上发呆,想起来生病住院时还调皮的咬一咬我的衣服手指头,想起来它病怏怏的躺在沙发上的衣服里等着我们,我哭了,跟个孩子似的,上一次有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是我爸打电话告诉我外婆走了,我不想哭,想起是我的无知害死了它,我就更不想哭,讨厌人生这种突然一击,毫无防备,又讨厌自己怎么不做的更好一些。把它装进纸箱,借了把锄头,把它埋到了家旁边的大桥下面,把它没喝完的酸奶也留在了那里,“再见小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你先走吧”。回家路上突然很想念外婆,回想起外婆去世那年,我从杭州坐晚上的火车回外婆家,耳机里开始单曲循环着那首张雨生的《我期待》,一直听着睡着了,后半夜我醒来时,耳机还在响着,播放着那清澈的吉他间奏,一股无法形容的心情涌到心头,望着安静的车厢里熟睡的人们,大人们不聊了,孩子也不闹了,看着车窗外的黑夜和偶尔出现又消失的灯光,我此刻无比的清醒,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发生,又非常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