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关州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烧糊涂了,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不是后悔了,舍不得你吗。”
“是吗……”
打来一盆水,邬千栗坐在床边,拿着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冰凉的毛巾从小臂到手指,邬千栗问道:“你那时候那么小,还记得多少事。”
卜关州扯了一下嘴角,“比你想象的多,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上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咳咳。”
“这算什么话。”邬千栗放下他的胳膊,拿起另一只来仔细擦拭,“你难道不应该替我高兴吗,我竟然见证了爱人的成长。”
“而且,我承认你当年长得很好看,但是我还没有饥渴难耐到要对身上没几两肉的小屁孩下手。”
“教授呢,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邬千栗低笑一声,此时氛围正好,她想听卜关州给她说情话。
“是啊,什么时候呢……”
卜关州声音里带着藕断丝连,与平日里高冷不近人情的人设比起来,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简直软的不像话。
“很久之前吧……也可能是去年夏天……我记得是一个夏天。”只是不确定是哪个夏天。
蝉声很吵,会扰乱人的心弦。
他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起初仅仅是因为不寒冷,后来是因为夏天会遇到与自己灵魂契合的人。
冰凉的毛巾贴着脸颊,邬千栗的动作很轻,生怕把他碰碎似的。
卜关州微微睁开眼睛,看不清,但是可以确定邬千栗就在这里,在他身边不到半步的距离。
他听见alpha很低的一声笑,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取悦到了。
“这么说,教授是一见钟情了?”
“……”
“我听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是我健美的肉体吸引住你了吗?”
邬千栗与他额头抵着额头,擦拭过后温度依然很高,难得她这种时候能够说些有的没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卜关州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邬千栗确定卜关州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此刻,他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蕴了一层水雾,在诉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
邬千栗又一次摸了一下他的发顶,“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好。”
卜关州最后看了她一眼,“……午安。”
“嗯,午安。”
————
下午邬千栗来到医务室门口,敲门后无人回应,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卜关州吃了药不见好,想到他对药物的抵抗性,她想再拿点别的药试试。
医务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并且处处透露着简陋——药柜里没有多少药,连一些基础设施都不全。
邬千栗站在药柜前扒拉了一会儿,随便拿起一盒看,日期在一年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换了。
除了感冒药,邬千栗还在柜子深处发现了气味阻隔剂和快要过期的抑制剂,被放在柜子的最上层,她这个身高得伸直胳膊才能摸到。
邬千栗踮脚拿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盒装抑制剂,盒子什么没有品牌标志,连生产地都没有。打开,里面放着一根普通注射器,盛着浅蓝色药剂。
她捏着塑料封膜,将注射器放在灯光下,里面浅蓝色的液体晃动,晶莹剔透。
只是一根普通的抑制剂。
邬千栗把它放回盒里,单凭用眼看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抑制剂的液体都是蓝色,只是深浅不一样。深色的效果更狠一些,浅色的效果更温和一点。
将抑制剂塞回柜子里,邬千栗一不小心触碰到旁边的什么东西,几盒密封的药剂从手边掉下来,噼里啪啦的一声四散在地上。
她立即捡起来,生怕摔坏了什么名贵东西。但却发现这几盒药剂盒新的不正常。
刚刚拿到的抑制剂表面上积了一层灰,但这几盒外表的塑封袋上一点灰尘都看不到。连日期都是近期的。
带着几分疑惑,邬千栗把所有的试剂盒都看了一遍,发现同样没有生产日期和生产地址。
像是假药一样。
她记得王老师说,这附近的工厂是制药的,不会就是这种药吧......
手指在塑封膜上抠了几下,她正要打算打开看看,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什么......现在.......没人来......”
一个戴着红框眼镜的中年妇女扭动着身子,急哄哄穿过走廊,砰的一声把医务室的门打开。
她推开门,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滋滋的说话声,她没有过多犹豫,当即道:“把他送过来,一会儿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