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听他说这些日子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是女子假冒的,震惊得不知如何时候,一晚上睁大眼,睡不着觉,这会儿,眼下那两块皮都是黑乎乎的。
但见丁无期当众揭穿英慈,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又不禁想起寝舍所有人一起晨练,一起在“石阵”烤野兔,一起下山参加各种测试,一起在藏书阁看书,一起在明月坊做瓷,一起送别邬陵的画面来……
是女子又怎样。
她是他的同窗,是他的舍友。
比身为男子的他强悍着呢,从来没有嘤嘤嘤。
通过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已经了解她的为人。
她女扮男装,肯定是迫不得已,并没有伤害他人。
因此忍不住为英慈发声。
英慈没料到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向付红云投去感激的一瞥,继而转向丁无期。
“这也太好笑了,随便画一幅男子图,找了两个人练了几句话,就要将我的罪名坐实?”
聂子元脸色露出罕见的阴沉,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积攒了狂风暴雨。
“丁无期,够了。”
陆发财趁机挤上前,想要护着英慈往外走。
“丁无期,你是担心杜焕义考的比你好呢,还是受谁指使,想要扰乱考场?别瞎折腾了。”
“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能说会道,肯定要狡辩,所以将证据带了过来。大家稍等。”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丁无期和两名舍友转身出门,过了会儿,将一只麻袋抬进来。
扔到地上,打开了。
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剧烈地咳着,从里面爬出。
男子与画像上一样,长相颇为俊秀,但一身病态,仿佛风一刮就能在地上翻滚几圈,比张书生看起来更像是纸片。
与英慈目光对上后,他明显一怔,红着眼咬住嘴唇,眼里充满歉意。
丁无期从他身上摸出户籍牌,得意洋洋地向周围人展示,并大声念出杜焕义的年龄,样貌,丁口,田地等等。
最关键的是上面记录了杜焕义耳朵上有个拴马桩。
“程教习,各位同窗,事到如今,还有疑惑么?”
程大胡子点点头,神色复杂地望向英慈:“那你又是谁?可知道冒名入学是欺君之罪。”
其他学子都不敢吭声。
英慈只觉得心一点点往下坠,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她浑身冷汗淋漓,有许多话想要说,嘴皮却像是被黏住,怎么也张不开。
学堂里只能听到聂子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
“或许是书院招收学子时,出现了失误,或者有别的误会。”
丁无期没料到他敢当面质疑教习,为了得到程大胡子说的三张“明德券”,咽了口唾沫,装出一副关心聂子元的模样。
“这女子是个骗子,来书院不过是为了结识我们这些富家公子,嫁入世家豪门,聂公子,你宅心仁厚,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千万不要上她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