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越想越觉得,流言就是男人威逼利诱女子成亲的手段,惹得女子不嫁不是,非得到他们家作牛作马才叫贤良淑德。
她不愿走大姐舍己为人的贤妻路,也不愿走二姐躲躲藏藏的憋屈路。
为了明月坊上下一百多口人,她即便是卖自己,也要卖个物有所值、大权在握。
于是正色道:“二姐,王妈那边有没有有银子没脑子的男人?”
还没等到二姐的回答,就窥到不远处飘过一抹银色衣角,多半是聂子元跟踪。
英慈怕被他发现她和二姐的关系,另生事端,急忙拉着二姐钻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名小厮正往道上铺红毯,几名孩童跑到边上点鞭炮。
在震天的噼里啪啦声中,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过来。
正中是座雕花大轿,轿子后方是十名抬着檀木箱子的大汉,前方有四名年轻貌美的姑娘,挥动长袖,往空中撒夹着银叶子的牡丹花瓣。
行人疯狂地叫着去捡:“这是哪家公子娶亲?”
“真是没见过世面,谁娶亲这么寒碜。”撒花姑娘抬起头,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我家公子乃苏州冯家大公子冯睿智,不过是到景德镇明德书院念书,让你们沾沾喜气罢了。”
轿中的冯睿智似乎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掀开用珍珠串成的窗帘,露出一张年少任性、生了一颗红色泪痣的脸。
他身着竹绿色绣花锦袍,发间插有翡翠虎纹簪,十根手指,有八根都戴着不同颜色的玉指环。
从轿厢内的檀木匣子里,抓过一把金叶子扔出窗外,而后皱着眉,咚地一声关上车窗。
“贱民嚷嚷个屁!人人都有,抢什么枪,别吵到大爷睡觉!”
这下哄抢的人不再作声,一个个却更加兴奋,差点没跳到空中翻跟斗。
英慈看准时机钻进人堆里,摸了一张银叶子,又指示二姐捡脚下的金叶子。
“二姐,明德书院是什么?在哪里?”
“当今皇不是倡导勤俭吗,州学下设了个明德书院。山长是告老还乡的翰林院学士,招收能人异士做教习,专门纠正纨绔子弟的骄奢习气。若是学子在书院表现良好,可被推举进入国子监。你表兄还被书院录取了呢,可惜他生了一场大病,近日是不能入学了。”
二姐还没摸到金叶子,就被一名四五十岁的肥硕妇人,用屁股顶开。
那妇人咬了口金叶子,见上面留了牙印,绿豆眼里顿时光芒四射,嘴上却讥笑道。
“什么明德书院,就是纨绔堂,集齐了一群败家子。这些人在一起,学什么勤俭节约?只会比谁家银子多,谁更能玩。这世道真是疯了,疯了。”
“大娘,这是我先看到,我二姐先出手的。你守点规矩。”英慈力气大,不怕那妇人个高,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金叶子,塞进自己袖中,拉了二姐又冲到其他地方,继续捡宝贝。
边捡边算。
“这姓冯的只是上学,就花这么多银子,买大轿三两,雇轿夫两百文、撒花姑娘四十文,加鞭炮、金银叶子……怎么也得超过十两。”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熠熠生辉。
简直大喜过望。
明德书院若是所有学子都像这姓冯的,有银子没脑子,岂不是她挑选夫婿的乐土?
“二姐,我要效仿祝英台,女扮男装去纨绔堂……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