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行夜将他面朝下摆在屋顶上,小声说:“你在此地不要动。”说罢又一跃而起,随着莫声声的行踪凌空而去。
月光洒下清辉,只见那深巷之中,莫声声的一袭红衣十分醒目,而在房屋的阴影里,有几团黑影正在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
莫声声只管随着声源朝前跑,在她前方不远处,嵇行夜看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东西”。
莫声声也看到了,于是她在离那“东西”不足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口中衔着一只黑色的蝴蝶,眼睛里闪烁着蓝紫色的光,如同一只索命的恶鬼一般,脚尖点地,直直地朝前飘去。
莫声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了什么东西,对准那女鬼。月华之下,寒光一闪,那女鬼的额头被射入了一枚银针。
此时急促的铃铛声音又响起,紧随着一阵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念咒之声。
女鬼听到那铃声和咒语,仿佛提线木偶似的,垂下的头颅忽而又高高抬起,并伸出十根猩红的指甲,朝着莫声声的方向快速奔去。
距离越来越近,莫声声避无可避,不断按下手中的机关,以银针射向女鬼的命门,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凭空出现一双瘦长的手掌提起她的双臂,将她从原地直接拎起。
那女鬼扑了个空,面门朝地重重摔下,蝴蝶飞走了,女鬼也伏地不起。
莫声声被那双手拎到了半空,她已然发现了救她的是谁,便骄矜地开口说道:“你下次救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一个姿势?”
嵇行夜将她放在行乞所在的屋脊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那双被自己抓疼的瘦削肩膀:“对不住。”
莫声声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忽然觉得嵇行夜特别像某种正在捕猎的猛禽,而自己则是他利爪之下的猎物,她不觉失笑,“真厉害呀,我们嵇小公子。”
嵇行夜也不知作何解释,便讪然一笑,与她互相打趣,“我们莫姑娘也是女中豪杰。”
气氛只温馨了这么一瞬,只见方才那几团黑影所在之处,又有几只女鬼正在慢慢靠近,而施咒者正站在对面的屋顶摇晃手中的铃铛,他口中念念有词,一身黑色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黑衣人穿着宽大的衣袍,整颗脑袋都被隐藏在黑色的斗帽里,他的手上也戴着一双黑色手套,全身上下只有脖颈处一小块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皮肤上金色的暗纹正在月色中发出诡异的光。
二人神色瞬间严肃,嵇行夜道:“用你的银针打落她们口中的蝴蝶。”
说罢他伸手摘下高过屋顶的树叶,对着那黑衣人抖腕飞出,柔韧的树叶此时化作数枚飞镖,与空气摩擦出金黄的火星子,瞬间便精准击中了对面的黑衣人。
而此时莫声声的针筒也连续射出好几枚银针,分毫不差地打落了那几个女鬼唇上的蝴蝶。
“嘭咚”几声,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女鬼的身体也随之倒下,嵇行夜飞到对面屋顶查看,发现念咒者已不见踪影,地上只有一滩黑血。
两人落了地,嵇行夜问道:“你那个会发光的琉璃瓶带了吗?”
莫声声从怀中摸出那个二指粗的小瓶子,晃了两下,周围顷刻便明亮了起来。
只见日暮时在驿馆遇到的那几位,此时正躲在断壁残垣下瑟瑟发抖,尽管其中一人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却仍死死咬住衣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远处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雏鸟破壳一般。嵇行夜示意莫声声留在此处照看众人,他转身独自朝那东西飞去。
一直飞到远处的林子里,嵇行夜才发现树下挂着颗水缸大小的茧,随着茧壳破裂,里面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他绕着巨茧观察了一圈,正暗忖如何处置时,莫声声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莫声声面色凛然,她死死盯着嵇行夜的脊背,推出袖中的银针筒,命令似的冷声道:“烧了它。”
嵇行夜闻言不疑有他,掌心聚起一团火焰,点燃了那颗正欲化蝶的巨茧,他又抟起一阵风,将火势越吹越旺。
树林中浓烟滚滚,散发出焚尸的焦臭味,莫声声在明亮的火光中侧身看向嵇行夜,满腹都是疑团。
房门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撞开,嵇行夜和行乞同时回过神,只见莫声声正狼狈地从房门口爬了起来。
看着嵇行夜那副隔岸观火的表情,莫声声尴尬得脚趾能犁出二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