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尽管双眼被蒙住,还是齐齐往这边侧过了脸。
青年见状,强自按捺心头的冲动,保持安静。
车辆在一片沉寂中驶向城镇的西南方向,距离昭然和随意意识中感知到的灵能区域越来越近。
十多分钟后,众人在蛇头的引导下被带下车,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靠一条绳子牵着向前。
不时有人因为看不见脚下的路况,险些摔倒。
灵能逐渐变得活跃,随意和昭然的精神意识也变得活跃。
随意放出意识,通过意念感知,周边的情况清晰映现脑海。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几十米的大树参天,茂密的枝叶在头顶层层遮盖,不见星月。
林间,白色的雾气飘散,三五米开外便只有一片白茫茫。
队伍行至一半,青年忽地给其他蛇头打了个眼色。
蛇头会意,带着众人继续向前。
只有青年带着昭然和随意落在了后边。
不多时,青年停下脚步,昭然和随意的脚步也不得不停下。
青年回身站到昭然和随意面前,将蒙住他们双眼的布条取下。
“等等,你们家族掌握的秘密路线不需要保密吗?”随意立即闭上双眼。“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还是把我眼睛蒙上吧。”
“反正你们都已经看光了,还自欺欺人的遮着双眼,有什么意思?”青年嘴角轻扯,冷笑。
“这话怎么说?我们可是一直蒙着眼的。”随意立即道。“而且,其实我眼神挺不好的,不信你看,我还带着视力辅助眼镜。”
“刚刚我让他们加快速度,所有蒙着眼的人都磕磕碰碰,队形好几次乱掉。只有你们两个如履平地,一次磕碰也没有——”
青年含笑望着随意,笑容微冷。
“就像是长了另外的眼睛一样。”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随意信誓旦旦的说道。
用意识感知,不能说是看。
嗯,就是这样。
“而且,就算我们看见了什么,我们只是两个外来者,对这边的地形环境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青年一扬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随意乖巧闭着眼,微笑。
“你说的是什么语言?”青年笑问道。
顿时,随意表情凝固,抿着嘴。
“我们谈谈吧,昭然?”青年目光转向昭然。“还有你这位奇怪的朋友。”
冷淡的昭然迎上青年的目光。“你想谈什么?木语。”
青年自顾自转身,带着两人离开了大队前行的道路,往密林更深处走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吧?”青年忽地问道。
“据说这附近的西南森林中,有一个万人坑。”
昭然语气低沉。
“五国王室成立执政议会结束战争之后,便开始清洗国内的反抗势力。”
“大概就是在这里,一万多名被指控叛变,对国王不忠,以及许多虽然暂时拿不出证据证明,但一看就觉得莫名该死的人被集中处决。”
“他们尸骨至今散落在这里,无人收拾。”
“我的很多血亲也是倒在这里,其中就有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
被称为木语的青年语气平静。
“你也知道,我姓木,属于这边的大姓。”
“我们家族世代在这边繁衍生息,在当地颇有名望。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跟我们家族有联系的人。”
“几十年前那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据长辈们说来,前所未有的惨烈。”
“五国王室为了自己支配大陆的野心,把青壮都推上战场,然后又向民众攫取天量财富用以支持旷日持久的无望战争。”
“位于两国边境的这里,情况更糟。国王的军队要钱,要粮,要民夫,要女人,不管是什么,他们看上的,只管开口索要,倘若不给他们就直接抢。”
“两国交战,战线拉扯,南部王国的军队也不时会攻到这里,他们的作为,跟中部王国的军队没有任何区别。”
“征敛,奸淫,劫掠,屠杀,奴役……边境之民就这样在两国的轮流蹂躏下苟延残喘。”
“直到后来,两国的军队都以边境之民通敌的罪名对他们实施惩罚,抢走了他们最后一口粮食。”
“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是边境之民很有名望的人,边境之民找到他们苦苦哀求,期望得到一条生路。”
“然而,跟两支国王的军队交涉之后,他们得到的只有更贪婪的压榨和索取。”
“是效忠于穷兵黩武的国王,投身于无意义的战争,将境内的民众都陷入死地,还是带着境内的民众找到一条生路——”
“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