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许久，牛宸回神：“能帮忙下楼买个便当吗？”

IT专员点了点头：“好。”

支开人后，牛宸一想连平日关系最好的王昕远都不闻不问，心里拔凉拔凉。沉思片刻，她拨通电话：“是我！怎样才能彻底删除电脑资料？”

“先将个人隐私文件删掉，然后清空回收站。再拷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进去，直到占满整个硬盘再也拷不进去为止，这样新拷贝的文件便会彻底覆盖已删除的文件。”

“嗯嗯。”牛宸紧咬嘴唇。

“没有告别已成永远，没有相约何时再见。红色的梦白色的夜，两个世界不能越，谁将一切改变。”这夜，王昕远并未开溜，而是躲在自己办公室，电脑循环播放着柳云龙主演的大热电视剧《风筝》主题曲。他浮肿的胖脸仿佛刨光了皮的冬瓜，双目直勾勾盯着墙上昔日达人中国高管合照。照片中，每个人都笑意盈盈。外面惊心动魄，他怎会不知？

“叮咚！”随着一声清脆的提醒，邮件不期而至：“人事变动通知：即日起，牛宸和公司的劳动关系于2018年1月10日结束，即日起其行为不再代表公司。”刹那，他的眼睛好似插了两个空洞无神的窟窿。战友牛宸与他共事多年，交情深厚。想想往后“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不出的伤感顷刻溢于胸膛。他恨自己未能挺身而出，但他更知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他又不是没与高姬交过手、在她那碰过壁。

记得那时高姬刚到任，提议更换办公场所。王昕远身为财务总监，一番调研后跑去汇报。

“这是照着代理公司推荐的几处办公地点，实地考察后的调研报告。”王昕远：“综合而言，离目前办公室最近的开德新茂大厦性价比最高，搬迁成本最低，对员工的波动、影响最小。”

“最便宜的也得每日6.5元每平方。”高姬：“我们计划合并户州其余几处办公室，预计至少需要2500平米。开德新茂6.8元，贵啊！”

“那，您的意思？”王昕远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着。

高姬：“何不考虑中心路希望之星大厦？那楼又高又新，靠近地铁站，还能享受退税，关键每平方才5.5元。”王昕远舔了舔嘴，欲言又止。

高姬目光闪烁着鼓励：“我一向开明，有话直说。”

“其实搬不搬，退税政策摆那呢，一分都不会拉。”王昕远抬抬镜框：“至于希望之星，还请慎之再慎。”

“哦？”高姬竖起耳朵。

“一来开德新茂和现有办公室都隶属户州市人社局扶持范围，当初达人靠市人社起家。希望之星则直属晋岸区人社局，与市人社无业务关联。市人社作为晋岸区人社上级主管单位，表面与区人社一派和谐，实则二者暗中较劲；倘若搬去，势必得罪市人社；二来开德新茂地处CBD商圈，周边配套设施齐备、物业管理成熟健全，契合我司品牌定位。”王昕远侃侃而谈：“而希望之星曾烂尾多年，出租率极低，周边几乎没什么配套设施；此外，希望之星地段风水不佳，由原来中心路棚户区改造而成。那里素以‘脏、乱、差’臭名昭著，且离宝星殡仪馆3公里不到，本地人避之不及，恐会引发员工大规模离职；即使不考虑开德新茂，业务团队所在的北翼城也不失为一个选择。北翼城地处洪桥商务圈中心，临近地铁站，交通便利且人气十足。可在那拿下另外一层，让后勤运营团队、灵活用工部搬去。”

“希望之星风水不好？”高姬愣了愣：“话说你还没七老八十，怎会这般封建迷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昕远憨憨笑着。

“信其无吧！实不相瞒，我就在所谓的棚户区长大。”高姬：“我虽不熟历史，但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至于北翼城，租金贵不说，也离目前办公室远。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想必你和我心心念念的一样：成本得控制！”高姬一字一句举重若轻，打在王昕远脸庞；他耷拉着脑袋，面颊热辣滚烫似被灼伤。

“除非......”高姬两颊前仆后继的斑点，附合着胸前的两团波涛汹涌一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