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我去商店买匙子！”

“真是去买匙子？”小聿抻着他的衣襟不放。

“真是！”

小聿的眼睛充满惊恐，但还是慢慢松开了手。

金九走出门，走不远就是供销社的日杂商店，售货员刚上班，正卸商店窗户上的木板。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卷帘门防盗窗之类，为了防盗，商户的门窗都用特制的木板封堵，所以商店开始营业，也叫开板。

金九走进门，掏出一块钱扔在柜台上，说：“两个羹匙，要不锈钢的。”

“没有！”供销社售货员走进柜台，看都没看他，冷冷道。

“有什么样的？”

“铝的和瓷的。”

“要铝的，两把！”

“铝的剩一把了。”

“那就再要一把瓷的！”

售货员开始翻找，找了半天，找出一只，放到柜台上。

“这都没把了啊？”金九看着售货员扔到柜台上的陶瓷羹匙。

“就这个，你爱买不买！”售货员说话的口气与饭店的胖女人一样，这让来自后世的金九无法想象这种商业氛围的背后逻辑。

金九压了压火气，自己劝慰自己：行了，忍一忍吧，要是不忍，他可能就是和整个时代过不去……再说，这种商业环境没什么不好，若是自己开一家商店，再找两个漂亮妹子，准碾压这些国字商号一条街……

还有饭店，饭店也可以自己开，自己开，不卖油条豆腐脑，卖炒菜，配上大荧屏承办婚宴……

反正重来一世，什么都可以想，只要先赚到第一桶金……

金九这么一想，心情开阔起来，撰攥着把汤匙，一只有手柄的，一只没有手柄的，喜滋滋回到饭店。

饭店的前厅没有水，后厨有水，他也知道，在这种气氛下，那个胖女人也不可能让他用国营饭店的水洗他自己的匙子，于是他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土，将那把铝羹匙交给小聿，自己则用断了半截手柄的陶瓷羹匙。

小聿一把夺过来，掏出手帕，将两把汤匙重新擦了一遍，然后将铝的交给金九……

“那我们俩用一个！”

“不用了，这没把的也能用。”

众人都看着他俩，好像用羹匙吃豆腐脑是一件很怪异的事。

在那个时代，任何一点小小的权力，都可以改变人们的行为习惯……而这种习惯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

一个炸油条的胖女人，就让坤山人在喝豆腐脑时不再奢求羹匙。

饭店里的顾客大多都赶时间上班，无不狼吞虎咽，没一会儿，饭店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正在这时，忽然见一辆破旧的拉达轿车停在饭店门口，那个中年人一看脸色突变，说：

“别吃了，快走，快走！”

金九道：“凭什么？”

“领导来了！”

“领导是你们的领导，与我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