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齐佑德,然后对众人高声说道:“当然,这是我的看法,并不强制你们服从。这样,你们在这考虑一番,我跟齐头儿先去找廖叔商量一下黄金入库的事情。若是你们同意我的看法,那一会就回到前厅集合,搬黄金入库,你们还得搭把手呢。若有人不同意我看法的,还是想拿了自己那份黄金离开侯府的,就待在这偏院里,最后我跟廖叔会一同为你张罗。”
说完,张秉与齐佑德一起,率先离开了偏院。
不少侍卫见两个头儿都离开了,也跟着纷纷离开去往前厅。随着离开的人越来越多,那些还在原地犹豫的侍卫心理压力越来越大。终于,哀叹一声过后,最后的几名侍卫放弃了挣扎,朝着前面侍卫的背影追去。
张秉与齐佑德找到廖叔说明原委后来到了前厅。看着众侍卫一个不少都在厅内,他俩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将黄金入库,以及一人背一袋黄金出府库的戏码了。
另一边,守一观道童进了侯府后,就直奔钟梦回的住处,连秦栎都没见。在钟梦回所住的院子内,他如愿见到了据说有化神期修为的钟梦回。
钟梦回正在院子里指导自己徒弟修行,守一观道童就带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来,嘴上还一口一个仙师叫个不停。连带着钟梦回的徒弟,他都以师兄相称。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守一观道童姿态放这么低,钟梦回不好冷言冷语相向,这会显得自己气量很低。
经过守一观道童自报家门和解释,钟梦回才知道这道童名唤莫庸,他是主动求了守一观观主,才领下这次护镖之行。
钟梦回对莫庸起了兴趣,特意问道:“我看你修行倒是普通,区区炼气后期,怀里却放着一块遮修壁掩盖自身的修为,这是何深意呐?”
话一出口,莫庸脸上敬仰的神色更浓。“哎呀!仙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伪装,真是世外高人呐,小子佩服得紧。”说完,他掏出怀里的一块玉璧,托在手心上。“这是我从观主那求来的遮修壁。观主制作它的时候,修为是灵寂初期。我带着这块玉璧,只要修为不高于灵寂期三个大境界的修真者,是看不透我真实修为的。想不到甫一见面,仙师就看穿了我身怀玉璧,我这小心思真是贻笑大方,见笑了。”
莫庸很是洒脱,不单当面把遮修壁掏了出来,还大方承认自己修为低下。
钟梦回笑意不减,“你这小道童,心态确是极好的,有点慧根,有趣。”
“多谢仙师夸奖。不瞒仙师,我就是修为太低,才向观主求了这块遮修壁。不然一路上跋山涉水,碰到有点修为的修真者,随随便便就被看穿了修为,被动得紧呐。说起来,眠云宗传来讯息的时候,观内的师兄弟们都很怕被指派到护镖的差事。我却不同,我是毛遂自荐,主动找观主领下这份差事的。”莫庸满脸笑意,侃侃而谈。
“噢?这是为何?”
“嗨!我那些师兄弟们,嘴边一直挂着什么‘宁可直中取,莫向曲中求’,定是学道理学傻了。机缘一事,是要自己主动求取的,哪能被动等待呢。我一听宗门说起钟仙师的大能,我就知道我得前来求见一番,好瞻仰一下得道高人的英姿。”
莫庸能说会道,嘴里都不带停的。很快,钟梦回就大致了解到守一观的基本情况。
守一观,做为眠云宗在俗世的门面,行的是为修真者、修武者断事之责。守一观观主的修为,那是绝不可能低的,起码与宗门行走的修为相仿,不然镇不住一般的修真者。唯一有区别的是,观主之位,一般是突破无望的弟子在担任。试想下,守一观时常要断事,那必不可能长期闭关修炼。而时常面对外人,修炼则没有了规律,修行增长必然会受到影响。于是乎,选择突破无望的弟子担任观主一职,就合情合理了。
守一观,一不收弟子,二不授教义,只司断事。
但观内之事,不可能都由观主全揽,总得有协助之人。于是顺理成章的,眠云宗从招收的年轻弟子中,分出一部分送到守一观,辅助观主断事。
送到守一观的年轻弟子,相比于宗门的弟子,一没有足够的修炼时间(要协助断事),二没有良师指导,三没有修炼资源倾斜,久而久之,与宗门里的同期弟子,修炼进度只会越来越落后。但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连观主都是养老一般的存在,余下的众人更难有出头之日。
莫庸属于不甘寂寞的性子。从宗门听说到钟梦回的事情后,他就敏锐地察觉这是难得的契机,他立即主动找观主求到此次护镖的领头人身份,并且软磨硬泡借到了观主做的遮修壁这一法宝。这次护镖之行,被他视为提升修为的关键契机。
钟梦回听了莫庸的解说,不置可否。不过,他确实认为莫庸有点慧根。如果莫庸还是初学者,钟梦回倒不介意点拨他一下。只可惜,他现在已经习了眠云宗的修真功法,这就叫钟梦回爱莫能助了。或许,这就叫机缘吧。
莫庸也不气馁,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他让廖叔安排旁边院子做为自己的临时住处,每天餐后都来钟梦回院子问安,顺便讨教修真问题。
一连几天过后,侯府下人都知道了这个守一观道童有求于钟梦回,死缠烂打不可罢休。
钟梦回却一点也不在意,任他随意折腾。莫庸有修真的疑问,钟梦回也会认真解答,但涉及功法的事情,他始终守口如瓶。
最后先扛不住的,是钟梦回收的徒弟。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本来就是沉默寡言,如同石头一般的性格,每天被莫庸在一旁围观和问诘,根本没办法沉下心来修炼。不得已,他只能求助师父钟梦回出手。
一天午后,钟梦回给了莫庸一瓶装了几颗淡黄色丹药的翠玉瓶,然后莫庸欢天喜地告辞回去了。
……
惬意地泡在没颈的温水澡桶里面,安陵雪半眯着眼,一边享受着夏荷、秋菊温柔的揉搓,一边聆听着两个侍女絮絮叨叨讲述这几天侯府里的见闻。
“也就是说,秦将军这几天忙得废寝忘食,是因为莫庸离开了,他预计梁殷那边会重新兴兵来犯,所以未雨绸缪?”安陵雪半眯着眼,随口问道。
“兴许是吧。我俩位卑言轻,不敢过问军机大事。”秋菊回答道。
听夏荷、秋菊说了这么长时间的琐事,澡桶里面的水都开始渐渐变凉了。安陵雪招呼一声,从澡桶里站了起来,夏荷赶紧拿过浴巾细细给安陵雪擦干身子,等安陵雪迈出桶外时,秋菊已经托着浴袍等在了一旁。
安陵雪在两个侍女的伺候下,一边穿衣,一边招呼屏风另一头的侍女给师妹们换衣裳,并领她们回房歇息。
安陵雪回到自己闺房,坐在铜镜前,任由夏荷拿着梳子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秋菊捏起妆台的熏香点燃,置入香盏内,扣上盖子,然后拿起团扇,轻轻对着安陵雪的湿发扇动,加快发丝的晾干。
安陵雪慵懒地与铜镜里面的自己对视着,困意却不明显。“钟梦回钟道长,如今在侯府里面吗?”
“在的。最近钟道长没有离开过侯府,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教导他那个话少又木讷的徒弟。”夏荷轻轻应道。
听到钟梦回在侯府,安陵雪心下一动,刚想起身去看看,跟他说会话。但转头一想,自己师妹们都歇息去了,自己一个人去见钟梦回的话,以钟梦回那一句话懒得说两遍的性格,八成不愿搭理自己,遂熄了念头。
左右困意不明显,她想到了另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更衣。我去军师府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