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果?!”嵇孟舒的声调含了一丝颤音。他快速从张秉手中拿过翠玉瓶,往里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真是延寿果!”他满脸不可思议。
延寿果在修真界可是难得的珍品啊。特别是大宗门里面,门下弟子若是卡在某一境界难于突破,有延寿果相助的话,多个几十载的寿数,那突破的几率就大大提升。突破到高一层境界后,弟子的寿数因境界而延长,证道的可能性又多了一分,实在是值得庆贺之事。对于宗门来说,门派内多了一名高手,同样亦是幸事。因此,延寿果在修真界乃是炙手可热的的宝物,是妥妥的硬通货。只可惜,如此珍贵之物,当今修真界已是极为罕见。盖因延寿果生长极慢,修真界的需求又如此之多,早已不堪搜寻,存世极少。
他抬头看了看张秉,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钟梦回。“道长想拿延寿果与我交易?”莫非这是在向眠云宗示好?嵇孟舒心中暗暗忖道。今天不管怎么说,钟梦回都是与眠云宗起了些冲突。就算钟梦回是化神期修为,面对眠云宗这个庞然大物,还是得顾虑一二的。嵇孟舒下意识认为钟梦回让张秉拿出延寿果,是想要缓和与眠云宗的关系。
“非也。这玄生果不是我的。想要与你交易的,是这个张秉。”钟梦回纠正道。
钟梦回是怕脸上挂不住,绕着弯子向自己宗门示好么?嵇孟舒揣度道。到此刻为止,他依旧认为延寿果是钟梦回所有,这个张秉只是假手之人。
嵇孟舒自以为是的分析一通之后,暗觉没有必要在这细枝末节上纠缠。他直截了当出声问道:“不知仙长拿这延寿果想交换些什么?以物易物?或者换成中级灵石、高级灵石?”灵石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等同于俗世的金银。
“我说了,这果子不是我的。你直接跟张秉谈吧。”钟梦回对嵇孟舒的自作聪明真有点无语。
嵇孟舒内心腹诽不已,暗道钟梦回也太要面子了,连示好都搞这么弯弯绕绕。不过他表面却很配合,从善如流转向与张秉交流。“额……这位张壮士,你要兑换什么?”
这回轮到张秉抓瞎了,他摸着后脑的头发,眼睛看向钟梦回,一脸疑惑。“啊?!这果子能换什么?灵石,又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
钟梦回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出声:“你的东西,你想换什么就换什么。难不成别人还能强买强卖?”
张秉嘿嘿尴尬笑了两声。转头看到嵇孟舒探究的眼神后,他又收敛起笑容,试探着问道:“嵇道长,灵石那些东西我不懂。我这些果子想换些金银,你意下如何?”
“金银?”嵇孟舒一脸懵,看向张秉的眼神,如同看傻子一般。哪有人会想着拿延寿果换金银的,怕不是真是傻子哟。不过钟梦回还在一旁,嵇孟舒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的。他现在越发确信了,这果子就是钟梦回拿来示好用的。
“换金银的话,也不是不行。”嵇孟舒沉吟着道。“不过,延寿果兑换中级灵石,有一定的比率。中级灵石兑换金银,却没有固定的比率。你当真要把延寿果兑换成金银?”
张秉一听能换金银,忙不迭头应道:“能换金银就好,能换金银就好。比率按市场价就行。”
“唔!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嵇孟舒懒得再去猜钟梦回或者张秉此举的用意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延寿果上面。他已经在憧憬将延寿果带回宗门,一众师长对自己赞赏有加的场景了。没错,嵇孟舒已经过了服用延寿果的境界了,他此刻想拿下延寿果,多是出于为宗门后辈考虑的。有了这几颗延寿果的功劳,今年的功勋榜榜首,大概率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一想到榜首能领取的宗门奖励——丹药、法器任选,他兴奋得浑身颤抖。他现在头脑中想着的,就是立即将延寿果带回宗门。至于钟梦回一介散修,在一方诸侯府中盘桓的事情,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握着翠玉瓶的手紧了紧,用商量的口吻对张秉说道:“我身上未带金银,而且如此数量的金银,一时半会也筹措不及。你看这样行不,这延寿果我先拿走。待我回到宗门,立即让我派筹措金银,然后尽快送到你手上,你觉得如何?”
看着张秉有点迟疑的神色,嵇孟舒赶紧补充道:“你放心,我宗门眠云宗的名号,在修真界那是响当当的。以我眠云宗的招牌,必不可能贪墨你这点延寿果的。”
“好吧。”张秉犹豫了一小会,很快答应了下来。
“呼。”嵇孟舒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握着手里的翠玉瓶,他没了在此地继续逗留的打算。他先跟钟梦回道别一声,又与秦栎交谈几声,最后对张秉说道:“我会尽快将金银送到府上来,还请张壮士等待一二。”
说完这些,他御剑而起,如来时一般,飘然出尘飞入青空,在众人的仰望中潇洒离去。
嵇孟舒离去后,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每个人脸上都是满含兴奋、崇敬神色,口中啧啧称奇。
只有一人神色凝重,他就是秦栎。
今天的结果大大超出秦栎的预料。原本,他是想让宗门助自己一臂之力,摸摸钟梦回的底细,另外探清郡主的下落。却不想钟梦回的境界如此之高,连宗门行走都不敢过分刁难。至于郡主的下落,更是只字未提。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因为以钟梦回如此境界,不至于对郡主有何歹念。等郡主忙完自己的事情,或许就会回来了。秦栎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剩下的,无非是自己该怎么面对钟梦回的问题了。今天所有事情,都是基于秦栎与钟梦回的矛盾而起的。虽然钟梦回与眠云宗最后是和气收场,但是不代表秦栎对钟梦回没有不满。在嵇孟舒小声提醒自己钟梦回的大致境界后,秦栎就算有怨气也不敢当众发作了,形势比人强啊。但秦栎跟嵇孟舒一样,身为大派弟子,该有的傲气还是有的,不会因为钟梦回的境界高深,就对他俯首帖耳、卑躬屈膝。
在嵇孟舒走后,秦栎眼神复杂地望着悠闲离去的钟梦回。沉默片刻,他抬步慢慢走出武安侯府,步履踌躇、思绪万千向着自家将军府行去。秦栎的亲卫还是有眼力见的,见到将军如此,他们牵着秦栎的坐骑,远远跟在秦栎后边,没敢去打扰。
……
第二天,秦栎依旧来到武安侯府处理政务,举止如常,一切照旧,仿佛昨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武安侯府也跟前几日一样,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钟梦回在教导自己的弟子修行,各路民政、军政呈请由各路官员报送到秦栎那边处理。
哦,还是有不同以往的事情的。这一日秦栎上值后不久,将军府的侍女二丫拎了一篮桂花糕来武安侯府找夏荷、秋菊。
在侯府郡主内苑花园里的凉亭内,二丫、夏荷和秋菊围坐在石桌旁,就着茶水,品尝着桂花糕,聊着武安侯府和将军府的闲事。
在闲聊中,二丫一口一个夏荷妹妹、秋菊妹妹喊个不停,还谈起桂花糕是秦夫人亲手做的,因为做多了就干脆拿些给夏荷、秋菊尝尝。二丫口中的秦夫人,自然是秦栎的正妻曲童珺,两人成婚多年,据说很是恩爱。
在武安侯安陵世渊还在的时候,秦夫人乃至二丫,没有到访过侯府。因为大宁府人尽皆知,侯爷很讨厌串门拉关系的路数。不单是秦将军的家眷,大宁府其他官员、将领的家眷也一样,从没有到访过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