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哈,两个大冲、两个长排、六个黄纸啊,啧……啧……”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个乡镇小店刚开门的寂静。
上身穿着松垮长袖白衫、下身配着发旧藏青长裤且挽着裤脚的店老板从铺着一些便宜香烟的玻璃柜里探出了头,手肘支着身子,乜斜着,数了数门口客人要买的货,话了,吸了两口斜挂在嘴角的不知道牌子的烟。
“大冲一个二百,长排一个六十,黄纸一个二十,六百四,啧……啧……”
店老板探着头极快地说出了价格,随后嘬着烟娴熟但缓慢地躺回玻璃柜子后的躺椅里。
“您已到账,六百四十元。”
随着付款提示音的响起,门口客人收拢了自己的东西,在提示音结束的当头走出了小店,一时间,小店里复归寂静。
……
“表叔,你今儿个来赶集噻?”
“是了,买点儿菜种子回去。”
“孙老板,今儿个的前腿肉给我留两斤!”
“好好,给你留着。”
“快点走,给你买裤子去,你再把衣裳穿了去地上滚,招呼我的棍子!”
“晓得了妈……”
鼎沸的人声就这么闯入了刚出小店的苏起的耳朵里,将他惊得缓过了神儿,把手里的炮仗和纸钱放在摩托车后座用绳子固定好,苏起随即朝着村子里的老家而去。
镇上到村子的村道在早年还是土路,老人们常说的话“太阳照着是灰,变天落雨是泥”是苏起这么些年对这条村道的深刻记忆,小时候苏起最烦的就是去赶集,因为要省一人两块的三轮车钱,爷孙俩从来都是从村子走到镇上,不是一裤脚灰就是一裤脚泥,苏起还得挨爷爷的骂。
“走路看点儿路,莫往那有泥有灰的地方去,你不晓得啊?”
也是奇怪,走同样的路,小苏起总是脏了衣裳,爷爷这些大人就是能干干净净。
不过爷爷只是骂他,倒是从来不打他,这一点,苏起得到了全村小娃娃的羡慕。
爷爷曾经是村里小学的老师,教语文和数学。不过等到苏起上学时,爷爷因年龄大退休了,退休后一直在教苏起武术,对,爷爷会武术,这一点全村人都知道。
彼时的小苏起偶尔疑惑爷爷从哪里学来的武术,但是凭他能学武术这一点,苏起又得到了全村小娃娃的羡慕,尽管,小苏起并不是很乐意学,他更乐意和小伙伴打弹弓。
虽然小苏起练武兴致不高,但是他记性好脑子又活泛,所以箭术学得极快,爷爷倒也乐得教他箭术。
爷爷后来才知道这小子学箭快就是因为方便和村里娃娃去打弹弓,给老爷子气得不行。
记不清是一几年了,村道沿途的村子终于凑了钱修了路,一路上还安装了几个太阳能路灯,路虽不太宽敞,但终究是水泥路,再也不用踩灰趟泥。
风声掠过耳旁,也带来混杂着泥土气息和油菜花香的芬芳,道路两侧的油菜花田逐渐后退,自己长大的村子就在眼前,苏起下意识地捏了捏刹车随即又加速朝着村子驶去。
……
一个月前,夜里九点正在家里加班的苏起突然收到了爷爷昏倒在地的消息,给他打电话的是老家隔壁的邻居,姓张,按辈分苏起给他喊表叔。
苏起赶忙拜托张叔将爷爷送去医院,费用他回去会还。
张叔则说已经将他爷爷送到县医院了,开的村里大队的车,让苏起明天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