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忆君清泪如铅水(1 / 2)关于复仇路上的绊脚石首页

“一个婢子,你想要便留下好了。”帝戊只得松口,看向薛莹的神情也是一副柔和的模样。

可是帝王之心,如何能轻易放过,更何况这是薛莹第一次要求留人。

他对祝卿好的在意不亚于对薛莹的在意,从前薛府也有派人来,恐怕眼前人同丞相也脱不了干系,他虽有疑问看着薛莹羸弱的身体,不想她过于烦心。心里盘算着,过几日便将这一行人打发回去。

“对了,我来也是为了中秋,今日丞相来找我商议,裴崔的婚事提上日程。我想,由你来提及或许更好。”略带卑微的语气,实在不像一国之君,也并非母子情深的孝义。

祝卿好淡然地神情里,有了几丝担忧,她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裴崔两家一旦连理,恐怕薛平忠在朝堂上的势力只会更甚。一想到此处,她看向帝戊的眼神晦暗不明,她半信半疑。

“只怕是要令陛下失望了。”薛莹半撑起身子,祝卿好迈出的步子被青竹制止,眼看着帝戊半起身搀扶着她,眼神里藏不住的心疼。

这让祝卿好难以接受,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而他的侧颜也是像极了太子哥哥。祝卿好低头看着青竹拉住自己的手,顺着手腕往上看,看到她的早已司空见惯的神情,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胃里翻腾蹈海的恶心正一点一点直冲云霄。

“何故出此一言?”帝戊并不想让她为难,只是她提出更为恰当。

“哀家久居深宫,早已不问世事。”薛莹抽出手,尽量避开接触。帝戊见状也只能木楞地起开,眼底附上一层阴霾。

此刻的天更加阴沉了,光线暗的人看不清彼此。

“既如此,孤怎会令太后为难。”有时候,帝戊幼稚地总在一些礼仪上彰显二者的不同,然而这般作为只会令薛莹觉得稳妥。

淡漠地瞥向刚刚那位留下的婢女,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你叫什么?”

“婢子春祺。”祝卿好也未曾料到他还会经此疑问,她低下头不想显露什么,语气里的颤颤巍巍恰到好处。

“小心伺候,否则——”怒视着看向祝卿好,最后摆袖而去,“人头落地!”

这一刻,帝王的威严不容任何人蔑视。

也是因此,薛莹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某些东西一去不去返。

“小姐。”青竹第一时间上前扶住她,感受到身体的孱弱,她满眼的心疼,无法割舍的过往,似乎在这一刻成了大雨倾盆的缘由,当年迟来的这场大雨在此刻的喧嚣里,不断冲刷着过往的蛛丝马迹。

祝卿好伫立在一侧,看着他们主仆情深,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没有身份去置喙。

“春祺,你过来。”薛莹招招手,惨败的面容扯出的笑容实在勉强。

“太后娘娘有何安排?”祝卿好垂首,眼眶抖动的剧烈。

“今晚你陪侍在我身侧。”像是过往那般温和的语气,里面多少参杂着一些骄纵。

祝卿好不明所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余光瞥到薛莹淡然的面色上渲染起的一抹红晕,在远边云层缭绕的灰色空中绽开一抹灿烂的色彩。

“这可如何使得?”青竹看向祝卿好的神色带着些许愠怒,可对于小姐的要求她想来是言听计从。

在薛莹的施威之下,不得已点点头,心里却是热锅上的蚂蚁,看着诡谲的风云迎面消散,似乎事态也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你同q,卿好说一声,派人先送他们回长乐宫。”薛莹还不忘安置蓝岚一行人,她的意图落在祝卿好眼里,却是另一重不安。

青竹领命离开,带上绣闼,屋内独留她们二人。

宽阔的宫殿里,狭隘的让人窒息。

“过来。”薛莹轻轻出声,整个人虚弱地像是下一刻就会倾倒过去。

“太后娘娘。”祝卿好惴惴不安,面上冷眼厉色,移步至她身侧。那张煞白的面容在此刻微弱的光下,暗淡地死灰一般。

“你会不会怪我?”薛莹陡然的放下身份的一句话,让祝卿好瞬间沉不住气,她下意识握紧双拳,装傻充愣,“婢子听不懂娘娘此言何意。”

“你不知道吧,她啊,有个习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呢,最是喜欢沉默不语,所有人都以为她性子难缠,但恰恰相反,若是发发脾气倒是还好,若是她不说话了,那才是最令人头疼的。”此刻,缓缓道来的薛莹回光返照一般,灰沉的面容上雍容典雅的神情,令人一下子晃了神。

“你看,你又不听话了,我不是同你讲,不能如此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她拨开祝卿好的手,展露无遗的手心上参差有度的甲痕,连同她此刻虚心的神情一览无余。

“什么时候?”祝卿好木楞在原地,似乎也不打算多作狡辩,她自知是逃不过她的法眼。

“那晚。”薛莹远远望去,看向窗外雨势退却后的光彩,同从前一般的老成的样子。

保持沉默的祝卿好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神情有多委屈,无论她在外经历了何种磨难,她都时刻保持着绝对的疏离,情绪也是尽数收敛,无人知晓她的心境,也再未有人能够闯入她的内心。

只是,此刻眼前之人对她而言,并非陌生,反而让她原先假装强大的内心在这一刻的坦白里尽数崩塌。

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漂泊不定的浮萍,在池塘几近枯竭的水槽里,悄然活着的一株浮萍。

薛莹没有继续言说,只是看着眼前身形偏瘦的女子,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心疼。她只觉得亏欠,而自己又还能为其做些什么呢……

“此次前来,可是为了他?”薛莹率先开口,眼神坚定地望着门外,像是透析了她来此的目的。毕竟,当年一事,罪魁祸首如何争论也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