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好不紧不慢地喝了一杯水,看着二人沉思的模样,想起今日遇到的陈宣明,她提议,“你所认为的‘祝家遗孤’是什么样的?”
二人不解她这问的什么话,蓝岚半信半疑得说出自己的看法,“刁蛮任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祝家功高盖主,自己在外漂泊,应该是小心翼翼的。”
“她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这骨子里的血脉如何更改?”祝卿好一句话便将问题指出。
“你是说,他们觉得我另有所图,并且可能直接威胁到他们。”蓝岚也是被一语点醒,只是主人吩咐,她只觉得这般被世俗变迁改变的唯唯诺诺更能体现她作为“祝家遗孤”的悲凉。
“不错,你是失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最多信你三分。”祝卿好也不是没有想过变迁致使性格大变,不过她太了解自己,才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过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样的“祝家遗孤”反而更好。
“你很了解这位‘祝家遗孤’?”蓝岚得到密信可是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去学习,神态外貌,虽然主人说七分神韵,却还是三分难以媲美。若非时间紧迫,她本可以更加透彻得融合这位“祝家遗孤”的一切。
“当然,我就是为她而来。”祝卿好倒是毫不避讳,只是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自然也不会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众所周知的是,祝卿好早就死了,死在了去往中东的路上,而中东的人也从未见过祝卿好。
“哦?”蓝岚笑了笑,祝卿好却不愿意再多说。
她出声叫住了她,略带一丝警告,“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别轻举妄动。”她听那语气,恐怕心里早有盘算,利用自己入宫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计划有一个可行的入口,但是她必须保证主人任务的进展顺利。
祝卿好甚至没有回头,停顿的那一下听完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她走后,桃月更是愤愤不平,“小姐,您当真要与她合作,不若告之主人,她根本就不想配合。”说着恶狠狠得望向她离去的方向。
“你忘了,主人说的话了。”一语点醒梦中人,桃月想起第二封信——全力配合神医,她复而垂首,在其耳边悄悄说,“莫非,是她有求于主人。”
蓝岚点点头,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够指使主人做事的,她有求于主人,为祝家报仇,是目的。神医神医,医术高超,可堪为一用,主人慧眼识据,恐怕也是因此才会帮她。只是,她会是什么身份……
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所说的“祝家遗孤”那样清晰,而她想要为祝家报仇,她莫非——蓝岚猛然摇头,放弃了那个想法。
她大可以以身入局,不必如此周折。
她吩咐桃月为其梳洗,她脑子有点乱了。
然而,乱的又何止是这一层,宫内多的是数不清的黑暗。
当晚,祝卿好在约定好的御花园内,与阿银碰面。
“安安,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呢!”阿银背过她,看着那一轮明月,偏头侧目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属于她的沉稳,“安安,你想要什么?”
祝卿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再次复述起那句话,“祝家本就是正史的一笔功臣。”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祝卿好并不喜欢那句话,那句来自上面的警告,她太清楚那些人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蓝岚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么阿银她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这让祝卿好一个健步来到她的面前。
两人的脸在彼此的眼瞳中倒影着,却好似怎么也看不透那黑漆漆的瞳孔里隐藏的深意。
“安安,我是来帮你的,这还不明显吗?”
“哼,帮我?”祝卿好都想笑,这个帮助却是省了一笔心思,却不得不多增添几分警惕,她不再看向阿银,撇过头看向一侧泛起涟漪的湖面,镜一般倒映着黑夜,柔柔地碾碎了月色溶入其中。
阿银手背抚着她的面颊,祝卿好被冷的打了寒颤,注意力又转回她的脸上,却在她眼角流露的那抹俏色里,想起了裴兆勋的神情——诧异中带着的一抹欣喜。
她看着阿银眼中的笑意溢出,月色笼罩着她,周身镀着一层盈盈的月光,却是鬼魅般的妖冶,祝卿好愣了愣,还是选择开口,“你和裴兆勋——”
她的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惊喜,她握起祝卿好的双手,眼睛大大的,亮亮的,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跟你怎么说?”
祝卿好摇了摇头,阿银敛起情绪,却是不信,那副狡黠的面孔再次出现,她有些诡异地说起,“安安,你不乖哦~”
她看向天边隐隐约约的云层,在墨蓝的夜空下多了几分靛蓝,她莫名其妙地哽咽,又笑得得意,身子一颤一颤地,呢喃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祝卿好想在说什么,她又兴冲冲地拉起她的手,带着她避开要塞,来到另一处宫殿。
离东宫甚远,甚至已经与外围只有一墙之隔,她们在皇宫的一角,阿银制止了她的疑问,伸手指了指微微亮的匾额——离宫。
而在这里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故人”。
一弦一柱思华年。
她听懂了琴声悠长,却看不清故人如今貌合,亦无可深思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