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凌姑娘的声音有些悠悠,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那之前,我最后忠告你两句,就当是疗伤的谢礼。”
温白麝终于回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凌姑娘的真面容。
凌姑娘脸上大部分血污已经被擦去,剩下的些许血痕,如同红妆,把她原本成熟的面容衬托出一丝妩媚,只是此刻,这一丝妩媚上盖着太多的憔悴。
刀如枯叶,人似落红。
温白麝有些出神。
凌姑娘低头看向手里的刀,轻声道:
“我的刀就是我的手,方才搭在你的肩头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你不适合练刀,去练剑吧。”
温白麝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追问刀剑的区别,张开嘴,却一时没有开口,在沉默了两三息后,他才轻声问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凌女侠,可有名字?”
凌姑娘终于收起了刀,同时也收起了情绪,不再悲伤,也没有笑容,而是又一次变回刚进府时严肃的模样。
她没有告诉温白麝名字。
“你要多小心些你们老祖。”
温白麝有些难过,他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情去了解后面这些,此刻见对方实在想说,才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
“为何?”
“因为,无论是我师兄的死讯,亦或是温府的地图,都是你们府内的一个人给我的,我不知道是谁。”
温白麝睁大了眼。
凌姑娘则是微微眯起眼,回忆起来。
“我也并不信任那人,只是此刻想起,他给我的几样东西,至少都是真的,所以你该小心些。”
温白麝仔细想了一会,摇摇头道:
“多谢凌姑娘好意。只不过,我就是一个麻衣,实在没必要担心这些。而且,要是这些信息真的很有价值,反而是你应该去利用它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是?”
凌姑娘闻言,有些欣慰,于是她第一次放缓了语气,柔和道:
“正因为你是麻衣,你才更该小心些,那人与我说的是,他是府上大。。。”
话,还没有说完。
砰!
一股热浪卷着狂风而来,突然击碎了厨房的后门,烟尘四起。
一只肥大的肉手,泛着洁白如玉的光泽,从满厨房的烟尘中突出。
直直打在凌姑娘的后脑。
鲜血迸射,骨肉四处飞溅,距离凌姑娘最近的温白麝,更是被溅得满脸红白。
而在这般动静下,除了厨房的门,以及凌姑娘的脑袋,整个厨房再无别的东西破碎。
温白麝呆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仅仅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面前的人,就只剩下一个身子立在原处。
热浪滚滚,一个身穿绣金亮白袍,头戴镶玉白绸冠的肥胖男人,从热浪中走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拨倒了温白麝面前的身子,刀鞘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站定在了凌姑娘原先立着的地方。
白色的袍子上一点血迹都没有沾染,在这满是血污的厨房中,亮白得如同雪山顶的孤鹰。
他还有着一张很肥的脸,肥到看不出表情。
但他的声音很清楚,如同温府深处的老钟般厚重,也有着刀剑相撞时的铿锵。
“温白麝!擅自让外人入府,你可知罪?”
声如闷雷。
温白麝终于回过神。
不管他知不知罪,他都已经永远没法知道,
凌姑娘名叫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