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侮辱你的想法，把剑拿起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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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瘫倒在地上的迪亚贝尔终于有时间回想这一切，麻痹毒的作用效果会让人完全没有反抗的资本。

所以现在脑袋中闪现走马灯一样的景象也合适，毕竟再过不久，被那些橙名玩家处决掉的，就会轮到自己了。

上一次，应该是在达尔哈利地垒打【山猪王】的时候，那一次组了不少人，因为大家配合比较生疏，boss还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攻击模式转变。

满天的沙尘里面根本看不清楚身边同伴的情况。

完全不知道视野之外的敌人会如何来带走这些人的生命，就只能对着自己的恐惧品尝自己的无力。

那一次是悬崖上有个声音，他冷静地处理和丰富的游戏经验救了所有人一命，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封测玩家的身份被暴露，就那么喊出声。

头顶传来了踩踏的感觉，迷宫地面的灰尘味儿被压进鼻腔，带来一种恶心的感觉。

“骑士？小说看多了？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你要不要看看你都拯救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

没能提前察觉到不对，没能看清楚肖恩那家伙的真面目——真是天真的可笑。

“把你的脚挪开！”

紧接着就是大片的刀剑碰撞声。

倒在地上的迪亚贝尔其实没太听清楚场上的情况如何，但寥寥几个能抵抗的玩家现在应该都处在极端不利的境地了才对。

力量的差距是决定性的，这样的情况再对生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就显得太过愚蠢了。

处于【麻痹】状态的骑士连扭个头看一眼发生了什么的心思都没了，一言不发地等到了打斗的声音全部消失——却始终没有等到砍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

......

“感激不尽。”

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又把剑捡了起来？

说不上来——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搭救了。不然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骑士拍了拍被踩出鞋印的蓝色长发，蹲下身子把滚落在地的盾牌慢慢捡了回来。

无力感，真讨厌。

明明你想做，知道怎么做，你拼尽全力，歇斯底里，最后发现做不到。

“没能提前发觉陷阱，是我作为指挥的问题，我希望现在能有机会弥补一下......”

仿佛要报复这样的不公，他立起了剑，死盯着竖起长刀的对手。

“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人心确实不是我能算计的东西——多说无益。”

刀尖瞬间就递到了迪亚贝尔胸前，他只来得及辨认出来那是什么技能，却完全无法做出应对，只能趁着对方攻击自己的时候拼命把剑打在对方胸口。

哪怕是这样以伤换伤，对方的血量也还是比他多。

即便是抱着必死的觉悟这样打下去，最后的结果也是死的毫无意义。

“怎么了，骑士先生，有没有后悔自己被这一帮人拖住了脚步？没有了等级和装备的优势，你能保护什么呢？”

他说的对。

骑士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说的对，如果不是封测玩家身份带来的进度领先，他迪亚贝尔就是个什么也办不到的废物。

凭借他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已经迎来了极限，眼下的战斗提醒着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再勉强自己打下去，他会先这个强大的长刀手一步死亡。

又一次对拼之后，那把无从招架的长刀又到了面前。

而斜刺里突然又有一把单手剑出现，隔开了对手的攻击。

“骑士大人，我来帮个忙，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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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力量是最可靠的，在乎的越多，你就越弱。”

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之后，迪亚贝尔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那天那人说过的话。

他不够强，他承认这一点，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在对面彦先生的手里走不出三招。

可笑他先前还有购买桐人【韧炼之剑】削弱他的想法。

对手只是换出了一把300珂尔就能买到的钢铁匕首就把他天真击的粉碎。

即便是对手没有用他那标志性的红色长匕，他们对战的过程也没有任何差别。

强大到底是什么样的？

再一次躺在地上的骑士不甘心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这个词好像就和他无缘，他遇到的每一个顶尖玩家几乎都有把他按在地上打的实力，哪怕是对方没有用上那些强化属性的装备，那些恐怖的积累——强就是强，没有丝毫改变。

那是一种超出了数值维度的强大，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

【白银之锋】静静地躺在他的手边，淡淡的月华在上面流转。

“把剑拿起来。”

骑士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将剑尖对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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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没有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资格。

从头到尾迪亚贝尔都无比清楚这一点，他才是整个攻略队伍里面最弱的那个人，是所知的封测玩家里最没有贡献的人。

所以在晚上的战前宴会结束之后，他选择了一个人来到旅店天台。

尽管那个用刀的橙名玩家没有用实力证明他理论的正确，但是在那之后迪亚贝尔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无法和以前一样再去看待攻略和利益之间的关系了。

今天下午的攻略会议上，牙王如他昨天晚上预演的那样扮演了黑脸的角色，不惜自污也要推进第一层的攻略进度。

艾基尔道出的那些封测英雄更是让迪亚贝尔自觉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领导者这个位置不是谁来坐都可以，这确实是事实。

但是换一个人来做这个领导者，比如彦先生，他会做的比占了如此多资源和期待的自己做的更好，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哪怕是艾基尔，也远比企图购买武器削弱其他人来维持领先地位的自己要强得多。

事到如今再宣称自己是封测玩家只会人人喊打。

大家心照不宣地接受着他的领导，只是因为没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才对。

正当他在天台上喝闷酒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迪亚贝尔，明天的攻略战，因为橙名的缘故，卡利他们没有办法参加，我和阿尔戈也有很大的可能缺席。不过凭借着你们的配置，想要战胜第一层的boss应该是很容易的才对。”

骑士没有答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良久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彦先生，如果我们无法战胜boss的话，你会来救我们吗？”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未战先怯是指挥的大忌。”

“我知道，明天的boss战应该很容易才对，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现在的boss我们能打倒，那如果有一天，我们遇到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该怎么办？”

“开发者说了希望我们通关，所以理论上应该不存在这样的敌人才对。”

“我是说，因为指挥官是我的缘故才完全无法战胜，由此产生的牺牲和付出的无效化，该怎么办？”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去睡觉，明天早上六点，出发之前来这里，你会得到答案，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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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带着队伍去送死的。把剑拿起来。”

那个无法战胜的身影甚至已经在端着酒杯和他战斗了。

骑士又一次捡起了地上的剑。

地平线的远处已经出现了些许鱼肚白，马上就要到前去集合的时间了。

在见到了彦先生之后，他拿出了匕首。

和现在已知的最强玩家对打，这是一件极具压迫感的事情，迪亚贝尔拼尽全力也无法命中哪怕一次的有效攻击。

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无法招架的气势把他打翻在地。

手中的【白银之锋】一次又一次地被打飞出去。

对方只是在要求他把剑捡起来。

这并不难，但是每一次捡起来之后，那把剑都还是会被打落在地。

这样的重复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之后，迪亚贝尔习惯性地又捡起那把剑，站了起来。

没有等对面的彦先生做出提醒，他就再次拿起剑攻了过去。

结果自然还是一样，他被打飞了回去。

他再一次捡起地上的剑，冲了上去。

再一次被打飞了回去。

“你想明白了吗，骑士？”

盯着再次把剑竖起来的迪亚贝尔，对方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骑士摇了摇头：“我知道，我这一生都无法打败你，人这一生有太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但是骑士之所以是骑士，是因为他们的余生会永远抗争下去......”

握着匕首的身影这一次没有再用武器将他打飞出去。

而是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任由骑士的武器打在身上。

“这一次可未必有人能救你。”

“那为我祈祷，或者祝我死得其所吧，先生。”

对手举起酒杯向他致意，艾恩葛朗特的朝阳从地平线一角的橘色光芒中升起。

不必畏惧，拂晓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