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文体贴地说道:“现在有病,应该想办法搞点白面补补身体才好。”
张世德叹了口气,说:“每天有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哪敢奢望有白面馍馍吃啊。狗娃他妈每天还特别地照顾我,几个孩子每天喝两顿高粱面糊糊。我有稠的吃也算不错了。只是苦了狗娃了,他还是个孩子,要不是他出去干活挣点粮回来,我们全家都该饿死了。”
兄弟俩越说越心酸,越聊越惆怅,眼眶都湿润润潮乎乎的。狗娃的母亲见兄弟俩人聊得伤心,不忍心再听下去,转身回了厨屋。
大概到了下午五点钟,天就像被一张无形的黑色大网把大地罩得严严实实,一切都进入了让人恐惧的黑暗慌乱之中。
大风呼啸,黄沙漫天,遮云蔽日,飞沙走石。太阳已经被沙尘暴遮裹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点光芒来。沙尘暴还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大地被这肆虐的沙尘给围困了起来,使路上的行人,地里干活的庄稼人,还有放学回家的孩子们都惊恐万分,大家胡乱地奔跑着,看不清回家的路,有的人甚至迷失了方向。
漫天飞舞的沙尘暴裹挟着杂物,更增加了破坏力。雨点在半空就携带了尘土,随风一吹猛烈地砸在树上,打在刚返青的麦苗和小草身上。一切都像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黄乳胶,扼杀着春天刚刚萌发的新生命。
人们赶紧关门闭户,生怕风暴会把门给掀掉,把窗子给打破。大家都早早地躲在自家的窑里,惊恐不安地等待还没有回家的亲人。至于外面现在成了个什么样子,谁也不敢出去看,任凭这沙尘暴在神州大地上肆虐。无论发生啥事,他们也只能等到天亮沙尘暴平息后才能知晓。
第二天早晨,当人们从家里出来,这个世界好像一夜之间改变了颜色。树枝、刚发芽的小草,还有地里已经返青的麦苗,像泥沙俱下的洪水漫过葱茏的田野,一切都变成了土黄色。就连电线杆子都普遍涂刷上了黄泥污浆。
这样的天气,不但年轻人没有见过,就连张世德和张世文这样年纪的人也没有经历过。这可是几百年、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年代在黄土高原上都没有遭遇过的一场破坏性巨大的沙尘暴。
群众看到这种状态,都担心庄稼能不能经得住这场风暴的伤害而存活下来。大家望着天空发呆,望着田野发愁。心里默默地祈祷老天能否尽快下一场透雨,赶紧把春苗上的黄泥沙冲刷掉,让辛劳的人们获得生存的希望。如果再不下雨,今年将会颗粒无收,忍饥挨饿的日子会拉得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