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没有糖人卖的，不过是为了哄孩子的话，按照往日，这张父上街卖完山货，必然是会带回一些零嘴给孩子尝尝，实际上由于今日遇到巡逻的差爷收取摊位费，导致今天卖野鸡野兔得来的银钱大都被收了去，买了盐块之后再无余钱卖糖人。

原来少年名叫若瑜，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出生之时就不哭不闹，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接生的稳婆，然后艰难回头回望四周，小嘴嘟嘟咿咿呀呀发出几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古怪音节，眼神神光外溢，完全不似刚刚出生的婴儿。

可惜第二天，就开始瞳孔扩散，眼中清明之色掩去，一个劲吐口水，有请过大夫来看，不过都摇头叹息，也无解决之法，这孩子虽小，却不哭不闹也挺好，终于还是在父母精心呵护下活了下来。与此同时，村外的枯树却悄然换发了生机。

转眼到了两岁，依然口不能言，夫妻两人经过多年教导，也堪堪只会讲一句含糊不清的“郎······蝶······吾·······饿·······饭”几个字而已。

到了少年五岁时，张父求到了村中夫子刘文鹤这里，用了好些山货，想为孩子求来了一个像样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被同龄人叫做狗蛋，黑炭。这老头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俊后生，家中也有些许小钱，自诩德才兼备，才华横溢，醉心功名，只是屡试不第，后来为了科举，家中银钱渐渐消耗殆尽，城里的地也卖光了，还好祖上有德在这个村子边有几块荒地，虽然自己不会种，好在与村里面的族老协商，将地便宜租给当地村民，村里拿出一块地给他办一个学校，在这个时代对于取得一定资格的下乡教书一类的人才很是鼓励，政策上也有支持，至少能够勉强养活自己，开始时候还有些觉得自己屈才，不过经过现实的毒打以后也慢慢脱下长衫，渐渐和村民们打成一片。

'若愚'，这个名字就如此得来，大家毕竟在一个地方，夫妻二人的情况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个名字寓意大智若愚，大器晚成之意，也算是对孩子的一番期盼。

饭后两人下地干活，照例带上十多岁的张若愚到地里面，为了方便，就用一根绳子将脚套住，绳子一端系在大树的其中一条根上，经常栓绳子的地方已经出现一道深深勒痕，可见张若愚在此画地为牢时间之久，大树亭亭华盖，立于村头，真是夏日乘凉的好地方。

说来也怪，到了此地，若愚明显显得安静正常了许多，平时口吐白沫的症状也再没有发生过。

张母下地锄草，张若愚就待在树下，不时朝着他娘的方向叫一声娘，然后笑呵呵的玩泥巴去，可惜离得还是有些远，张母也听不见。

可能傻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吧，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金乌渐渐西移，村外学校也到了下学时间，一群孩子向着这边走来，看着又被像狗一样栓在树上的张若愚，其中几个顽皮的小孩子冲过去就是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泥块向他身上扔过去，张若愚一边傻笑一边往孩子们身边靠，好似希望能够加入人群和其余朋友一起玩，群童见到张若愚往这边靠，还一边笑一边张牙舞爪走来，顿时被吓的惊叫连连。

由于绳子束缚，始终碰不到孩子们，孩子们一边惊叫一边唱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