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成退亲的消息不出意外第二天都知道了,井台边,槐树下,田埂上,一时热议不下。
劲松也陪着宝成醉了几回,但此情较短,没出几日,宝成娘给宝成领回来一个热情火辣的大姑娘,有些口音,但能简单交流。
劲松没问,宝成也没说,又喝了两顿酒后,宝成结婚了,日子还是原来的日子,只是新娘换了。
“松啊,你这礼是不是重了点儿,别人都是两块,三块,你咋上了五块。”
吃完席回来,劲松娘进屋拉着儿子就问,不是在乎这几个钱,是怕劲松不懂礼,遭人嫉恨。
“娘,没事的,我这几年当兵在外,宝成没少帮补咱家,这不都是你跟我说的吗?各家来往不一样,多两块少两块没啥。”
“是这个理儿,你有成算就好,松啊,你比宝成还大俩月呢,刘婆子说的那几个姑娘就没有你满意的?”
劲松娘看着别人一个个都快当奶奶了,她这个眼热啊。
“娘,我这不是刚回来,想多陪陪你们嘛,你看劲松刚成亲,四婶子就老是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就不怕我娶了媳妇顾不上你呀。”劲松打趣他娘道。
“你少来,少拿我跟四婆子比,她那心眼就跟针鼻一样,以前都说她护犊子,其实是心眼小,容不下她人。”
劲松娘跟宝成娘一个村的姑娘,又一起嫁到营口村,有啥事儿是她不知道的?嫁过来这些年就不用说了,当姑娘时那点儿破事儿她都不稀得说。
这次催婚又被劲松轻松化解,哪是他不想成亲,看看这个家,两间土坯房住了七口人,大小伙子的他不好继续跟爹娘一个炕,只好在羊圈里搭了一个床板,谁家的姑娘能忍受他这样的条件?
刘婆子能带姑娘来,也是跟他娘打小的关系,不忍心让老姐妹失望,人家照顾着情面,他不能心里没点儿数,家里情况没改善之前,劲松没打算成亲。
“富贵哥,富贵哥在家吗?”
门外的喊声把扩散的思绪拉了回来,劲松一边起身一边回声:
“谁啊?我爹看场去了,瑞生叔啊,快进屋来,今天轮到我爹看场,他吃罢饭就去了。”
责任田刚分,大部分分产到户,但林场没分,林场果园的果子成熟后按人头平分,现在是苹果、梨成熟的季节,大队派人看林场,劲松他爹李富贵就是其中一员。
说实话,看林场是个肥缺,先不说每个看林场的人家里的果子自然不缺,就是菜都比别家吃的多,除了果树,林场有的是空地,种的菜都吃不完。
但也仅限于吃了,成熟的果子除了分给社员,也卖不了几个钱,这年头,果子不值钱。
瑞生坐在炕边,看着这低矮的土坯房,忍不住又跟劲松说道:“劲松,你别嫌叔唠叨、话多,你看看你家这破屋,再看看你自己,老大不小了,哪家敢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你,就是认准你这个人,豁出去嫁给你,你让人家姑娘睡哪里?跟你一起睡羊圈吗?
听叔的话,洋车子啥时候都能买,趁现在没骑几回,原价也能卖出去,把你那洋车子卖了,一百多块钱都能盖两间瓦房了。”
说起劲松的洋车子,还是战友送他的,不是他不卖,是他不能卖,那不是洋车子,是战友送的情,就是穷死、饿死,也不会卖了这车子,因为那个战友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