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成越想越满意,眼睛直勾勾盯着里屋,恨不得水花能立马从屋里出来说两句话。
“咳~”
水花娘端着面托和糊涂一进堂屋,就看到宝成这个样子,心里便有些不满意,这后生看着有些浮躁,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老实啊。
心里有疑问,但嘴上也没说什么,放下碗说:“宝成,今天来送棉花还让你跟着收棒子秆,累坏了吧,大娘家也没啥好的,新棒子面的糊涂,你尝尝香不?喝着可口,走的时候舀两升回去让你娘尝尝。”
宝成看着油汪汪的面托,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一天天不是棒子面窝头就是豆面馍馍,他都忘了面托啥滋味了,这老丈母还行,看来对他十分满意啊,招待他竟然摊了面托。
老丈母有心,他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一番推让后,棒子面糊涂就着咸香的面托,吃得宝成心满意足。
农村人虽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宝成是生客,吃饭时眼睛也不能乱瞟,所以也就没有看到丈母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水花娘万万没想到,一个生客,吃饭的时候不问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不说,桌上唯一的好菜,竟然狼吞虎咽地吃独食,五张面托啊,吃的见了底,连那张糊的都没放过,这吃相可真是饿死鬼投胎,吓死个人。
“哇~”
水花娘还没从那五张面托的震惊中醒来,就听到儿子宝根的哭声,暗叫一声糟糕,想去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面托呢?碗底下那张糊了的面托呢?说好了他不会吃,咋就没了呢?我要吃面托,我要吃面托~”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水花娘愈加心疼,宝贝儿子舍不得骂,新娇客又不能直接说,只好搂着儿子哄道:
“娘给你煮个鸡蛋,面托不好吃,煮鸡蛋好吃。”
“家里哪有鸡蛋?娘诳人,娘说最后一个糊面托是我的,面托没有了,家里没有鸡蛋,你还让我吃煮鸡蛋,我不要吃鸡蛋,我要吃面托~”
宝根的哭声让宝成愈发尴尬,他以为再有一个月就和水花成亲,一个女婿半个儿,便没把自己当外人,丈母娘都端上来了,自然都是让他吃的,让了几次老丈人都不吃,他就都吃了,就这才吃了半饱,没想到丈母娘没给小舅子留,这事儿闹的。
越尴尬,宝成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去哄宝根,又插不上手,坐在饭桌前,满脸通红,汗都下来了。
“你咋就恁馋呢?多少年不吃饭了?送个棉花都能惹我小弟哭成这样,你走吧,带着你的棉花走吧!”
身后突然响起的怒骂声,让宝成尴尬的境地瞬间恼羞成怒,嚯地站起来,想回几句,回头就看到水花满是怒意的眼,眼里已经没有了上次见面的娇羞,取而代之的是怒、气、怨。
宝成想解释,但又觉得自己没错,不就是几个面托吗?他们用来待客的,怎么就变成自己奸馋了,再说自己可是干了一天的活儿了,一抱粗的棒子杆捆,自己一捆一捆的背到排子车上,又撅着屁股拉回来,肩膀上都是绳子拉出的血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干活时,自己可是毫不吝啬力气的,吃几个面托咋就这样了?
宝成也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血气方刚,水花的话刺痛他的自尊,陈老实和水花娘只顾着哄孩子,也不在意他,让他觉得这门亲事不要也罢,几个思想来回,宝成什么也没说,扛起堂屋地上的棉花包,径直走出了水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