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郎清楚,只要肯出钱,总是不缺人的。”秦六娘顿了顿:“前番听闻州府擒获的劫道悍匪,竟图谋刺杀奴家。于是奴家便费尽心力,筹募了这些勇士护持左右。”
“这些人皆是原先朔方节度使麾下的百战锐士,解甲归田之后为我所用,对付几个家丁仆役,自是不在话下。”
“他们身手如此了得,想必价钱不菲。”
“奴家给他们每人五千月钱……”
“想不到,仅是六娘身边的护卫,一人便顶得上好几个陆见。”陆见喟叹一声,言语之间竟听不出是戏言还是感叹。
“医监不必妄自菲薄。”秦六娘笑言道:“在奴家眼中,十个他们,也比不过一个陆郎。”
说到这里,秦六娘睁着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见。但出乎意料,陆见面色淡然,饶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秦六娘,也并未从他面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奴家有时候很奇怪,陆郎削尖脑袋向上爬,攫取权位,却似乎对财货完全不感兴趣。奴家委实不知,陆郎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六娘高看陆某了,陆某也不过是一介俗人,只不过处在这个位置上,身边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陆某又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即便有贼心,也没有贼胆……”
秦六娘看着陆见,笑了起来:“陆郎过谦了,如今谁人不知,你在医监任上办得好大事!冯既白在你这个位置上,一年不知要捞十几万钱。陆郎不动声色地将他拉下马,却还说自己胆小,奴家可是万难相信。”
秦六娘一席话,说得陆见张口结舌。他虽然的确有几分藏拙之心,但奈何最近自己搞得动静实在太大,如今再想韬光养晦,远离是非,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惭愧,惭愧。”陆见面现尴尬,向秦六娘团了团揖:“陆某只是有桩心愿未了,做这个医监,确实并非为这百十个月钱,六娘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搞些外快,同完成心愿之间,也并不冲突,不是吗?”秦六娘盈盈一笑,对着陆见言道。
陆见闻言却有些错愕:“娘子此言何意?”
“陆郎先前不是已经应过奴家,帮奴家办妥一桩小事吗?现在奴家郑重承诺,办妥此事之后,奴家自然有重谢奉上……”
“六娘是说,崔柏远?”陆见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便反应过来。
“拜托陆郎……”秦六娘说着,直起身向着陆见道了个万福:“远儿便是奴家的命根子,奴家与柏修之间剑拔弩张,别的倒也不怕,只是唯恐他对远儿下手,若是如此,奴家百死莫赎……还望陆郎成全……”
陆见看着秦六娘面色殷切,一时也有些无措,只得想了想道:“既是陆某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妥,请六娘放心……”
“奴家先行谢过医监大恩,稍后自会将谢礼送至府上,不成敬意,还望陆郎切莫推辞……”
二人谈话结束,秦六娘看着陆见的身影远去,便伸手掀开车帘。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的却是崔筠乐。
“安排下去,盯紧了陆见。你阿兄的事,要仰仗他,找到你阿爷的印鉴,恐怕也得从他这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