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秋雨过后,天越来凉了,柳湘宜却觉得身子有些不太对劲。
不知为何,她觉得身子有些说不出的乏力,明明每日什么也没干,还是觉得说不出的累。吃饭时也时,只要闻到荤腥就有些反胃恶心,症状倒不是太厉害,却还是搅得人不得安宁。
她瞬间便想到了某件事情上,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她手紧紧扣着桌角,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不带半分血色的唇瓣微微翕动,颤抖着出声:“去叫府医,让府医过来。”
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应声称是,连忙下去请了府医过来。
柳湘宜面容清瘦苍白,只一双杏眼直直的看着府医:“如何,我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府医缓缓收回手,恭敬行礼道:“王妃娘娘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忧思太重引发的食欲不振,待臣下开几副汤药,喝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柳湘宜却好似不是十分信他,又直截了当的问了一遍:“你确定,我没有怀孕?”
府医忙道:“这等事宜臣下自然不敢欺瞒娘娘。”
“那我月事为何会推迟?”
府医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稳了稳心神再次回道:“女子的月事也会受到心情的影响,想来还是因为娘娘忧思太重……”
柳湘宜疲倦的摆了摆手,放走了府医,只懒散的半卧在躺椅上,心里在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又睡了过去。
她最近太容易累了。
王府偏院中,谢敛凝目看向身前的府医,嗓音难得带着几分急切:“如何,她腹中的胎儿可稳妥?”
府医放下药箱行了一礼:“王妃这一胎现在来看还是十分稳妥的,日后只要好好将养着,应当出不了什么差错。”
谢敛微微松了口气,不过片刻,眉眼却又凝起。好生养着,这话说来倒简单,可关键是怀胎十个月里,谁也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能看得住她。尤其月份大了,待到那时若是磕着碰着一个闪失,真是回天乏力了。
他揉了揉眉心,内心刚刚升起的喜悦立马被泼了盆冷水。
“先下去准备安胎药。”他沉声吩咐。
府医依言退下,谢敛依旧静静站在原地,怎样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留下孩子?
李祈四年前便死了,死在了他们大婚那一日,他一直瞒着没有告诉她。她的家乡更是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姑苏城,他还没丧心病狂到拿她千里之外的家人威胁她。
除了已经死去的李祈,他再无任何能逼她就范的筹码。
为今之计,只有瞒,能瞒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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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宜看了两眼面前十分拘谨的孩子,嗓音缓和了几分,勉力扬起一抹笑:“绥之有事吗?”孩子总是无辜的。
谢绥之六岁了,看起来已经是个小少年了,想起自家父王的交代他深呼了口气,道:“只是有些想母亲了,想来跟母亲说会话。”父王让他讨母亲欢心,让母亲对孩子不那么抵触,早日为他生个小弟弟小妹妹出来。
他还小,想不明白其中厉害,却也知道父王原本就不是十分喜欢自己,他同这位后母也不亲近,她若是真生下了小弟弟小妹妹,府中就更加不会有人理会他了。
说不定他的世子之位也会被夺走。
小孩子脸上本来就藏不住事,柳湘宜如何看不出是因为什么,面上原本就寡淡的笑容逐渐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