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夜色浓重,允宁已在热水蒸腾的雾汽中纾解一日的疲乏,想起在城堡中忧郁的气息被阳光下的葡萄驱散,想起路易与她的对话和相处,她明显可以感知他的刻意逢迎。这并不是在贬低什么,而是在她看似短暂却又辛苦漫长的二十年里,几乎看不到这种逢迎,因此她有些躲闪又有些新奇。
但她不想再多花时间重温今日种种,因为她一直都相信,只发生一次的并不是真实,因为与时机、意外都有密切的联系,当偶发的一次化为日常才足见可感可知的真实。如果有缘有分,相处自然会愈发深厚,自己不必心急。既然如此,她不若将内心的倾诉欲化为笔端,想到昨日自己对雨果先生说起要给他去信,于是当机立断,先去一信以表明希望与先生维持联系的心迹。
她知道他就住在孚日广场的公寓里,他昨日告诉过她的。
热水将她的皮肤泡的涨开,温温的暖流让她内心无比踏实。她披上浴袍,走向书桌,加点了一盏汽灯。允宁还是不习惯用鹅毛笔,因此还是唤秋禧磨墨,她慢慢坐下,望着窗外沉吟片刻,用毛笔流泻下此刻的感受:
尊敬的雨果先生,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来自东方的女孩。昨天我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向您简单问候。您已知晓,我远离遥远的东方,乘坐轮船至此,清朝在战争中受到了太多创伤,我不忍见故土哀鸣,也无奈流亡于此。
在偌大的巴黎,我无人可以信赖,无处可以诉说,但过去的两个月中,《巴黎圣母院》触及我的灵魂,我热爱您笔下的真善美,我猜想您本人正是如此。于是我鼓起勇气,将自己感受通通告诉您,光是写出就足够慰藉了。因此如果我的信会影响您的创作和生活,请不要回复,我将以静谧支持您。如果您对中国有任何好奇,也可以随时询问我,我非常希望将母国介绍给您
允宁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