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瘦小,撞上那马忠臃肿的身躯,却似撞上了一堵厚墙,被反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碰疼的脑袋,听到马忠跳脚的怒骂声,才睁眼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眼见是皇帝的近侍马忠,忙的扑倒在地上,跪拜求饶。
正骂着的马忠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鼻孔往下而流,顺手一抹,睁开眼见到鲜红的血液沾满一手,他立马抬头望天,那刚松开的手又覆盖了整个鼻子,嘴里的痛骂立刻变成了尖叫。
“来呀,把这个不开眼的给我拉下去,交给内尉处理。”
宫女一听,顿时整个人吓得瘫倒在地,一般宫里处理这种状况,不看生面看佛面,都会给对方主子一个面子,责骂几句,交给对方主子发落。
马忠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做事谨慎又思虑万千,否则便也不会做到皇帝近侍的位置,而如今却叫嚷着送内尉,显然已经气极。
一旦交给内尉,想想内廷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宫女越想越害怕,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司马炎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一幕,没想到平常唯唯诺诺的马忠,也有怒气冲天跳脚的时候,看着马忠变了声音的尖叫,他觉得十分有趣,心情大好,所以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也没有出声喝止。
看到身后的武士准备上前拿人,司马炎眉头皱了皱。
听了马忠话的两个卫士,正欲上前,看到司马炎原本泛起微笑的嘴角又变回了威严,忽的都停下了脚步。
马忠叫了半天,却发现没有武士上前,这才突然想起皇帝还在身后,顿时一个激灵,瞬间似乎苍穹降下一道治疗之光,从天灵盖直穿而下,鼻子不痛了,眼泪不流了。
“陛下,这......”马忠知道自己逾越了,皇帝陛下在身后,就轮不到自己发号施令,于是,只能委屈巴巴地等着司马炎发话。
司马炎素来待人宽厚,看着宫女,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早就被吓破了胆儿,在那哭着求饶。
这个本身无心之举,此时司马炎心情好,更不会苛责于她。
“你是那个宫的宫女?”
宫女正拜倒在地上,面对皇帝身边红人的马总,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听到一个威严又温和的声音,抬起头来。
一看是当今晋朝最具权威的男人,宫女脸色更是惨白。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陛下问你话呢?”马忠虽然愤怒,却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见眼前的宫女半天不吱声,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提醒道。
宫女这才发现皇帝在眼前,以前见皇帝都是隔着老远,但那伟岸的身影一直印刻在脑海里。
“完了,我冲撞陛下了。”宫女心如死灰,反倒不怕了。
“陛下,奴婢乃是西宫宫女彩儿。”
“西宫宫女?”
“陛下,西宫是谢才人的住处。”马忠立马在皇帝旁边补充道。
“谢才人?”司马炎似乎失忆了般。
“世子遹正住在那里呢。”
身为晋国开国皇帝的司马炎女人很多,多的他几乎分不清她们的长相,胡忠的提示,却是像擦拭了他尘封记忆的灰尘般,他这才想起了谢玖是谁,在他的印象中,似乎自己宠幸过她,后来赐给了自己的儿子,至于谢玖的长相,他的脑海中已是模糊一片,只是依稀有这么个人儿。
知子不知母,在皇宫大内这是个很正常的现象,对于司马遹,司马炎却有着深刻的印象,粉嫩的小脸,那双充满灵气的双眼,司马炎一想起他,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起来回话,西宫之人谨而慎行,怎么会有你如此毛糙的丫头?”
彩儿觉得自己冲撞了圣驾,必死无疑,干脆也不求饶,只是哭泣说道:
“陛下若是要处罚我,请容我去太医院请完太医,我自去内尉认罚。”
司马炎今天放下了朝政,闲逛在宫中,本着闲情逸致,如今碰上这事,他便当着个趣事。
“太医院,可是西宫有人生病?”
彩儿一听,哇的又哭出了声,边哭边道:“世子昏迷不醒,谢才人让奴婢去请太医。”
司马炎一听惊奇,司马遹一直身强体壮,似乎从出生到现在,也未见生什么病,如今突然昏迷,难道。
司马炎圆目一瞪,让马忠递了个眼色,马忠立马心领神会,知晓陛下在众多孙子中,最喜爱的乃是司马遹,于是也顾不得责罚彩儿。
“世子的病要紧,彩儿姑娘,你快快去请太医。”
“让他们也跟去。”司马炎补充道,“最近太医院的人有些难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