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遹坐在“江滨之心”的二十多层高的楼顶边缘,手里端着刚买不久的罐装啤酒。
今天是个没有月的夜,他遥望着远处的闪烁着五彩的灯光,举起手中的啤酒,举杯邀灯光。
一大口酒顺着喉咙下肚,他故意压着那股猛冲上的酒气,让它缓缓的从鼻孔里面顺出。
赵遹是个高雅的人,哪怕如今只能解酒消愁,但他也不想像一个酒鬼一样,大口的喝酒,然后爽快的打个饱嗝。
他举起酒杯的姿势都很优雅,甚至不怎么会喝酒的他,喝完酒吐气的姿态也非常平静,好似手里拿的并不是酒,而是一瓶平淡无奇的水。
对岸的聚光灯突然照射在他的身上,赵遹只觉得眼前一面白芒,而后,他的眼睛堕入无边的黑暗。
聚光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赵遹突然想骂人,但是犹豫半天,却不知道应该骂什么,那聚光灯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匆匆一瞥之后,留下独自陷入黑暗的赵遹。
强光的刺激让他顿时失去了光明,赵遹闭着眼睛,耳边听着汽车的嘈杂声,感觉这一刻,失去光明并不见得是什么坏处。
不多时,汽车嘈杂声中夹着尖锐的鸣笛,那声音由远及近,持续的播放着,渐渐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来的是一辆消防车,消防车快速穿插在街道上,周围的汽车都自觉得让开了道路。
赵遹睁开眼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停在“江滨之心”的楼下,他顺眼往下看去,只见停下的消防车里面飞快的跑出几个消防人员,正在紧张的忙碌什么。
而在这条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多了许多驻足的人,都在抬头上看,有些人竭尽力气的朝上面喊叫着。
赵遹虽不知道他们喊什么,却也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茫然的往下左右查看。
楼下的房间只有住人的地方灯火通明,并没有见到浓烟往楼顶飘荡,他于是不甘心地扭头左顾右盼。
楼顶只有徐徐微风吹动那洁白的床单,并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赵遹疑惑的望向楼下的一群人,微微侧身,想听清楚那些人在喊些什么?
只是他的身子稍微移动,楼下爆发出了惊天的呼声,有些人惊讶,有些人急切,有些人不忍,又有些人抱着期待。
赵遹疑惑的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于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地面。
底下又是发出一阵声音,伴随着大多数人的摇头。赵遹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面,底下的大半数人才松了口气,然后发疯似的点头。
消防员的动作很快,赵遹刚回过神,在他的下方,已经铺好了气垫床,看着那正在膨胀的气垫床,赵遹突然有个念头,想跳下去试试。
疯狂的念头刚滋生,一阵微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立马掐灭了那刚滋生的一点念头。
“我只是上来吹吹风的。”赵遹对着楼下人大喊。
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赵遹有些意兴阑珊的缩回一只脚,不想被别人当成猴一样围观。
“砰!”楼顶的铁门被大力撞开,那扇铁门被大力掀开又被猛烈的弹了回去,刚好碰到里面正欲冲出的几个人。
“哎呦!”第一个出来的人捂住鼻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蹲在门口,嘴里却是不停歇的飙出一大堆国粹。
看来是后面的人硬生生的把他挤出去撞在反弹的铁门上。
赵遹扭头看着眼前惊奇的一幕。
后面上来的人也不管前面蹲在地上的人,目光从他头顶上越过,而后瞄向坐在楼顶边缘的赵遹。
本来准备蹑手蹑脚靠近的那个人,见赵遹目光瞥向自己,于是立起双手,挡在身前。
常住酒店的赵遹认得他,似乎姓余,酒店的大堂经理,因为一般酒店很少男的做大堂经理,因此赵遹对他有点印象。
“赵先生!您别冲动,如果您对我们酒店有任何不满的话,您可以跟我说。”余经理缓缓的向前,那声音似乎都带着哭腔。
“冲动,冲动个啥?我......”赵遹看看余经理身后上来的人,还有消防队员,终于弄清楚了,原来他们认为自己要跳楼。
“你不会认为我要跳楼吧。放心,我只是吹吹风。”
赵遹不善喝酒,因此半罐啤酒下肚,脸还未红,那双眼睛已经红成了兔子眼。
血红的双目结合此等场景,不论是谁看来,都觉得赵遹已经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