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当地的风俗习惯,是需要请道仙给死者作法事的,以超度亡魂免受十八层地狱之苦,特别是不是好死的人更是要做足法事,夏亮犹豫了很久,接着又说道。
“超度夏福这事我就做主了,按最简单的一半来操办吧,不能学人家十天半月的作法事,这笔费用太大,这往后英子娘三还得生活,就一天半吧,如果夏福要怪罪,等将来我下去了给他赔不是。”
“待客也从三天五天的改成夜晚一顿正餐吧,到时在场的各位带着自家娘们小子们早早过来帮帮忙。”
夏亮一口气,安排好一切,众人也纷纷表态同意。
“这不消说,一定一定,不能让外姓人笑话我们夏家没人。”
英子拉着子茜和‘粪蛋’,挨个的给族人磕头道谢,众人赶紧扶住她娘三个,不让她们行礼。
一切安排妥当,天已经黑透了,除了被安排守夜的人外,大家饭都没吃,纷纷踏着积雪回家了。
待大家都走了,夏亮叫过来英子。
“这也没外人了,这夏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前天一早,村支书过来叫夏福去合作社帮忙打鱼,夏福身体不好,我本不让去,可夏福想着每天可以分到好些鱼,昨天一大早就去了,中午也没回来,到天快黑时被人抬了回来。”
英子说完,眼圈又红了。
“这样啊,明天你去打听一下,那天都有谁跟夏福在一起,夏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给合作社干活,人没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毕竟是冬天,夏亮也年数大了,从半晌午到现在还滴水没沾呢,英子要给他做点饭吃,夏亮拦住了,英子要把他送回家,他也给拦住了。
“家里还一摊子事要你操办,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多想想以后和孩子,我自己回去,我这一把硬骨头没事的。”
交代完后,夏亮又嘱咐了几句留在这守夜的晚辈族人后,也消失在这黑夜里的白雪中。
夜,就如夏福的尸首一般,冰冷而寂静。不知何时起,外面又起了北风,呼啸的风鸣声,把个黑夜搅得喧嚣不止。
英子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截木头,这生的,死的、麻烦的、简单的、热心的、绝情的、能办的、棘手的、伤心的、感动的,等等,英子都无从分晓辨别,她麻木着,被这所有的一切事态发展推动着,没有一点感知与反应。
子茜流着泪,在灶台上做饭,弟弟‘粪蛋’在灶台下,给灶膛里添柴烧火。子茜想,妈妈一天多没吃饭了,一定让妈妈吃些饭,我要照顾好妈妈,要不爸爸醒了会怪我的。
做好的饭,除了留下守夜的那个哥哥外,大家都没有吃一口,包栝躺在夏福尸体下的‘闯闯’。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一阵阵狂风吹折了大树枝,折而不断的大树枝挂在树干上,摇摆着,发出‘咔咔嚓嚓、吱吱呀呀’的哀鸣声,惊扰着这黑的夜,活的人。
忽然,‘咣当’一声,屋后夏福种的一颗泡桐树,被狂烈的北风拦腰折断,重重的砸压在英子的小屋上。英子心想,唉,砸吧,狠狠的砸吧,把这小屋,把这所有的一切,包括我都砸没了吧。幸亏昨夜雪下的大,屋面上的厚厚积雪吞噬了这大树的重击。
北风的狂吼声中夹杂着脚踏积雪的‘叽叽吱吱’声,渐渐的在英子家门前停下。忽然,一声叫喊,把英子惊的魂魄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