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好面子,拉不下脸,正好付家找人说媒,冯梅就打上了黎漾的主意。
其实冯梅清楚,付进只是空有本科生的名声,实际性格孤僻还有点精神问题,以至于30岁了还没娶到媳妇,可她依旧为了黎耀祖,硬着心肠逼她嫁了过去。
当年她哭过、闹过、绝食过,只换来冯梅一句:“彩礼我已经收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要是死了也得把尸体扛过去!”
黎漾看着冯梅一如记忆中刻薄又专制的嘴脸,感到无比寒心和悲凉,就是这样一个“好母亲”,上辈子带着亲戚在她病床前将她逼迫致死!
她后退一步,声音发颤又坚定道:“我不嫁。”
“什么?”冯梅以为她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这个年代谁家娶媳妇愿意给几百块的彩礼?人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冯梅瞪大双眼看着黎漾,顾盼生辉的眼眸,秀挺的鼻子,透着粉色的唇,白皙的皮肤,娇小纤细的身量,温婉绰约,明明是她的女儿,却又不像是她的女儿,就连自己也为这样的想法感到荒谬。
黎漾深吸一口气,语气比先前更加冷静:“我说,我不嫁。”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冯梅当即就怒了:“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
耀祖可是你亲弟弟,你能忍心看着他出事?再说了,你以后嫁了人,有个弟弟也能替你撑腰不是?”
听着冯梅的话,黎漾只觉得好笑。
从小到大,家里所有好的都是黎耀祖的,她只有在边上看的份。不仅如此,她还从小被灌输必须要为家里和黎耀祖奉献自己的观念,以至于自己被磋磨了一辈子,甚至在得了癌症被送到医院的前一刻,还在通宵加班替黎耀祖的儿子挣借读费!
指望黎耀祖替她撑腰?难道不又是一条吸她血的蚂蟥?
上辈子养着他还不够,还要被剥削养他的老婆孩子,哪里都找不到她这样的大冤种!
黎漾冷声道:“妈,祸是耀祖闯的,就该让他自己负责,没道理还让亲姐姐牺牲自己的幸福替他还债的道理。
至于付进,打死我也不会嫁给他。”
在嫁给付进的十几年,黎漾不仅过着难以启齿的无性婚姻生活,更是经常遭受着他的打骂,还要面临娘家的逼迫,让她苦不堪言。
她和付家的账,日后自然会算清楚,而如何摆脱吸血的原生家庭,反抗冯梅是第一步。
听了黎漾的话,冯梅半晌才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今天是撞邪了不是?谁教你这样顶撞我?付家看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挑三拣四?”
黎漾从小到大就温顺惯了,对于自己的话就从来没有说个“不”字,然而她今天的表现,对于冯梅来说,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感席卷着她的全身,她只知道一定要逼着黎漾点头,不然自己在家里的权威怎么算?
黎漾知道冯梅独断专行惯了,跟她理论是没有用的,索性不再理她,转身就出门。
眼看着黎漾要走,冯梅想也没想地追了上去:“你不嫁付进耀祖想怎样?就你这样的条件还想嫁皇帝老子不成?”
黎漾无视身后的怒骂,快步走到门口,在看到眼前的人后,原本要回击的话哽在了喉咙。
男人许是从外面回来,经过她家门口,一条黑裤,白色衬衫领口敞着,隐约显出锁骨,在羊城的深秋一身冷冽,原本淡漠的表情在看到她时,怔了一下。
男人眉毛英挺,桃花眼深邃又薄凉,鼻梁挺拔如峰,紧抿的薄唇一侧有些青紫,不但没有损坏他的容貌,反倒让他整个人更添恣意不羁的痞气。
黎漾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他十几年后的样子,那时的他已是不惑之年,眼角染上了细纹,依旧俊美非凡,小护士们凑在一起悄悄议论,说这位闻名全国的商界大佬,年轻那会儿该是何等风流模样。
黎漾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哽咽出声:“季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