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喀达坂峰,又称新青峰,位于昆仑山中段,在维吾尔族语意为“野牛岭”,海拔高度约六千八百六十余米,地处阿尔格山东端与博卡雷克塔山西头的交接处,周遭数百里飞鸟踪灭,人迹绝无,相传此地自古便有神兽守护,凡俗皆不能近也。
布喀达坂峰峰顶之上覆盖着终年不化的厚厚积雪,积雪白的异常,似乎相较起四周的远近大小山峰上的皑皑白雪显得更加的洁白无暇,偶尔有阳光透过密厚的云层照印在峰顶上时,便仿佛有一层浅薄的金色光晕将峰顶笼罩了起来,峰顶的景象便刹那间显得无比的光辉圣洁,左右萦绕的浓密雾气映衬着使其更显现的宛如仙境一般,“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琼巍、上古高寒远、朝阳灿世晖。”
至由峰顶向下,相距千步之外,便是另一番天地了,风声凄厉,永不停歇的狂风怒飙不止,夹带着漫天雪雨与细微且锋利的冰屑一同呼啸盘旋其中,坚硬的山体早已被消磨的异常平滑。
此种已暴虐了千万年的力量仿佛要将到此的所有一切全部撕碎然后彻底埋葬其中,绝无丝毫幸免的可能,此地,完全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禁区,任何生命的痕迹都不应该存在。
复又向下万步远,平滑的山体突然变的崎岖陡峭起来,时有狰狞奇型的冰岩凸起,在一处形似展翅羽翼般的冰岩下方,只见有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极力蜷缩起身型才能勉强躲藏其中,“此山何止千重万仞,吾尚可登否?然眼前种种皆是心魔幻影不成?”男子独自低声窃语。
长安,永興坊,汝阳郡公府。
“啊......!吾弗敢舍也!复来!复来!”男子在床榻上用力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叫喊着。
“夫君,夫君速速醒来!郎君何复梦,又是那不祥之梦乎?”随着耳旁传来如黄鹂般动听的呼唤声,孤独凌云始从惊梦中逐渐转醒,支撑着右臂缓缓坐起,左手勉力抚弄着其直欲崩裂的额头。
孤独凌云转头望向身侧面带焦急神色的年轻丽人,只见那女子肤如凝雪,黛若烟,一双灵瞳,如玉如珠,身姿曼妙,美艳绝伦看似如画中仙子一般。不禁长叹一声道“娘子,周庄梦蝶,似真似幻,是耶非耶?”
“夫君,阿翁上旬催促你奉了那诏命,尽早启程赴益州、清除德阳匪患,如今夫君此等情形,让妾在家如何安心!”女子言罢眼中便有两颗珠泪直欲垂目而下。
“娘子,且安心,吾自小如此,每隔旬月间便有惊梦之状,然梦中经历各种异样,日久早已无幼年时之惊惧。”孤独凌云此刻极力压制着纷乱如麻的心绪,尽量缓和神情,温言宽慰着身侧伤心垂泪的妻子,只有其自知,此梦境绝非幻觉,华夏万年之过往新替如瀚海云烟,其中各种秘辛皆如亲历见证,犹如纵观全宇揽于一胸。
不过,他此时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让身边这位聪慧过人的年轻女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于往日的端倪,只是这话题在国公府属于绝对的禁忌,她此时此刻也是不敢直言。
“夫君自幼神异,常有惊人之举,以幼冲之龄出入宫禁面圣对答也能做到侃侃而谈且安之若素,夫君去岁助晋王殿下击退突厥掠边,亲率百骑击破突厥中军大营,阵斩突厥阿史那部葛罗枝牙小可汗之时,刹那间突有惊雷落于夫君周遭,十丈之内军士瞬间皆亡,唯夫君无恙,消息传来长安上下俱是惊疑,恐是大凶之兆,夫君回到家中便闭门谢客,对过往绝口不言......,记得妾身初过门时母亲大人曾对妾有过交代,夫君怀中所藏吊坠乃自小性命交关之物,非......”言道此便不再说话,只是目光闪烁的望着眼前俊逸不凡的年轻夫君。
孤独凌云见娇妻这欲言欲止的神情便已知其意,怕是唯恐犯了家中的忌讳,但自觉此时情形已不同往日,思量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为妥。
“旭霜吾妻,这梦中过往种种俱不足以令人惊骇万分,但今日之梦非同往常,吾见铁鸟于天际飞弋,铁马于平原飞驰,百里大城瞬息间化为齑粉,且梦中见史书记载,录有大隋皇帝仁寿四年崩,晋王广弑父登基,大业十四年大隋与广皆亡,吾表兄李渊顺势起兵建唐,侄世民杀兄囚父夺嫡登位,创贞观盛世之伟业,世人称天可汗,唐历二十一朝,计二百八十九年,随后五胡十六国逐起,期间北方沦丧,中原十户九空,哀鸿遍野......”孤独凌云嘴中开始不停的碎碎念叨,神情亦开始变化异常,双眼逐渐赤红,手中紧紧握住贴身里衣内被锦囊包裹住的一枚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