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现
运渣车路边经过,远处吊车在运作,和另一个世界很像。一边是新修,一边是重建。
经过的同事见唯心多出神,好奇问:“唯心多,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噢,没什么。”唯心多拖长声音。
拨打的电话还是未接通,难道就此断绝了联系?窗边微风拂过,花卉摇曳,如往日平常,唯心多突然想起那朵花。
“这是什么花?”
“是一个长相很奇怪的生物送我的,像玫瑰。”
“沾染星辰的玫瑰,还挺浪漫。”
“是噢。”
唯心多打了个哈欠,因为时空错位,睡觉的时间减少了好多。
“遮住眼睛。”自从遇到源,就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常理解释,梦境光怪陆离,怎么想都可以。
[唯心多,还记得玫瑰么。]
裂嘴像是等待老师青睐的小孩,漂浮在云海里,触须蠕动舒展,像是海里的章鱼。
“你其实是能够自如交流的,对吗?”唯心多问。
裂嘴在海里浮沉,灵活地游向唯心多,身后的长带捧起晶莹的水,调皮地泼向他的脸上。
“啊呀……哈哈哈……”唯心多心里的难过暂时舒缓,“不要泼我啦。”
“玫瑰在屋里,好好地放着呢,很神奇的玫瑰,到现在都还没有枯萎。”唯心多的声音也轻快起来,像是和可爱的小孩子说话。
[我被困在海里了。帮帮我找眼睛好吗?]
唯心多眼眸里,绚丽的星云铺满宇宙,海水倒映着星空,不知道哪里才是真实,哪里才是虚幻。
[?]
裂嘴微微歪头。触须迅速蔓延,海面露出一角,眼睛不同频率地眨眨,疑惑地互相对视。
那熟悉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像是某种虚幻的事物模拟现实,可能,连情感都是虚拟。
迟迟不回应,裂嘴的巨嘴朝下弯曲,是表达难过的神情。
[?§↓……?、#……]
“裂嘴,我该怎么帮助你找眼睛呢?”唯心多思绪收回来。
[你、?ξ会嫌弃※〆裂嘴吗?]
平静的海因为情感激起涟漪,暗潮涌动,海里的鱼群惊慌逃窜——这些都不过隔着透明的水面在脚下翻涌。
“不会。”
水面再次平静。
[裂嘴长得很吓人,你在害怕裂嘴吗?]
“没有,我觉得挺可爱的。每一只眼睛都很漂亮,像是记录故事的彩画。”
海水突然喷出水柱,蓝紫色的抹香鲸聚集成群,裂嘴感知迟钝,鲸张开狭长小嘴咬住触须,巨大的身躯摆动拖甩,裂嘴被拖入海底。
“发生了什么?”
长带伸出海面,唯心多踩着水花抓住,但滑溜溜的质感如同沾水的软胶,不一会也消失在水里。
“裂嘴!”
回应的只是空旷世界的回音。
“唯心多!别睡了!”
唯心多慌忙起身,窗外只有施工的噪音,那座大楼已经开始建了啊。
“今天有客户要来,说是要你去迎接,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同事悄声说,“最好是有时间。”
“有,有。”唯心多点头。
唯心多不知道竹巫最近如何,打了几次电话问问,很奇怪,都不在服务区,忙音让他心都乱了。招待厅内她来回踅步,忧心忡忡。
此时“大客户”到来,源穿着白色到膝的裙子,简单首饰,配着正装外套,黑色高台的鞋,身高都拉高几分。
一同招待的同事悄声询问:“唯心多,旁边这位是?”
“不知道,别人叫我来的。”
“你好,我姓源。”
“噢,你好,源女士。”
“有会议室吗,我们还要聊一下。”源问。
招待人回应:“马上,稍等。”
唯心多还在拨打电话:“怎么还不通。”
源问:“谁的电话?”
唯心多答:“竹巫。总感觉出事了。”
“让我看看别的世界线……噢,对应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去找基地。”
唯心多:“源,只有你能随意穿梭时空,帮我看看竹巫情况好不好?”
“啊?其实——”源靠近唯心多,“竹巫被抓了,马上会有大范围的袭击,我们各自安排。混沌兽干涉太多,管理者还在尝试两个世界安稳分离。”
“竹巫?他不会有事吧?!”
“正常情况下是有事的。但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可能还能迂回一会。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也要受影响了。”
“算算时间——等等,我必须要走了,你要赶快找到眼睛。”源神色也很严肃。
旁边接待的人走来悄声提醒:“会议室准备好了。”
唯心多:“这单黄了,帮忙报备一下。”
傍边人疑惑:“不谈了?”
源:“我看你们一点诚意也没有,下次吧。”
接待人:“抱歉抱歉,可能是申请太急了才拖了这么久。”
源对唯心多悄声说:“行吧,这把不能帮你冲业绩了,待会见。”
唯心多攥紧手机,双眼泪光闪烁。
接待人以为唯心多因为客户临时变卦而伤心,便好心安慰。
(二)风暴
“萨洛,你还能回忆上次空间崩坏的情景吗?”
城市到处都是蓝紫色的兽潜伏,很多人猜测是异能者们聚集。失败的异能者就像是面目狰狞的生物兵器,完善的异能者与常人无异,还会特殊的能力,这很像是理想的人造“神”。
但是远远不够。
如果意识能够长存,这些身体不过随时更换的工具,也许能打破更多规则呢——疾病,衰老,适应,总是不变的话题。
“如果你想成为管理者那样,可以游走各种世界,永恒不死,变换自如,能够通过意识改变现实,那你真是异想天开。”
“这已经不是某段基因表达的范畴了。你在制造这些超级胚胎,培养出的却是怪物。不断的试错,搭进去的是更多人的痛苦。”
蓝紫色的生灵侧耳倾听,周围的植物异常繁茂,一夜之间能延伸数拃。叶间潜藏的虫竭力歌唱,掩过来往车辆的噪音。
一切生命不过是裹挟的武器,萨洛坐在那,冷漠地翻看死亡威胁的消息。
“你的话语幼稚天真,以为两句恐吓就能阻止真相揭露吗?你究竟把人们的意志与尊严当做什么?”
“萨尔下的臭棋不代表你们就是真理。”
蓝紫色鬣狗们聚集一起,呲牙示威。
变女倚靠玻璃凭栏,霓虹灯光折射七彩光路,“这个世界,天台有鬣狗,楼间有猿猴,真是疯狂的想象呢。”
“轰隆——”
那座堪为地标的大厦早已崩塌,附近的高楼也承受对抗的洗礼。
“各地人们高举反对生物兵器的旗帜。”
“在抗议啊。那些人们没有接触这些,他们却成为最无辜的受害者。现在已有数百人罹难,损失更是难以估计。”
“!”
玻璃栏杆突然有手攀上来,变女化作雕飞向高空,源一蹬侧身翻进,背着刺眼的灯光,眼睛明亮。
“嗨,萨洛先生。”
源友好地打招呼,标准商务式微笑,紧接着背后掏出榴弹炮扛在肩上,瞄准天上的蓝雕。萨洛正疑惑四十层高楼源怎么从天台外爬进来的,源发射时伴随巨大的声响,萨洛捂住耳朵。
雕高空盘旋,躲开爆炸区域,强烈的震动使飞行路线也变得不稳。他能看见楼顶源欢快的笑容,便分出无数飞雕回旋俯冲,化作蓝色雨箭。
每一滴雨投中之处也伴随爆炸,残骸飞溅,源迅速翻滚躲开。灰尘扬起,眼瞧着萨洛即将被一滴击中,源迅速冲次远跳,拽住萨洛手臂推向楼道。
“萨洛先生,带上U盘,找台电脑接收东西,会有人找你的。”
源将炮杵地,又掏出大狙,瞄准天空中的蓝雕。
“嘣!——哈哈。”枪响,楼下也成一片火海。
变女本体被击中,一声凄厉长鸣,空间中撕开一道缝钻入消失。
此时真正的混沌从楼道里钻出来,宛如巨人形成假肢试图抓住源,源灵巧如同上下翻飞的蝶,站在栏杆上,俯瞰着纵横交错的街道与错落的高楼。
眼眸里尽是熊熊的烈火与冲天的浓雾。警报声不断,远远也听见直升机浆翼运作的声音。
“真是糟糕透顶啊。”
巨人的手正要握住源的身躯,源一炮轰散。
天空中的光线发生轻微的扭曲,源深感时间紧迫。
“萨尔斯教授!基地发生了外来人员的侵入。”
萨尔斯此时与天老趁夜整理仪器消除痕迹,听见消息,愤怒的情绪一展无遗。
“天老,你不会是叛徒吧!”
竹巫麻劲还未完全消退,听见门外的争吵,尝试挣脱拘束带。
“你肯定不行咯。”风言微说。
旁边仪器显示屛突然亮起来,瑞斯拉着风言微一起跳出来。
风言微拆开拘束带,瑞斯手指在竹巫眼前左右晃动,“看得见吗?”
竹巫虽睁着眼,但并未作出反应。
“还真应了源的话。”瑞斯感叹。
“谁在里面!”萨尔斯打开门,天老睁大眼睛,风言微正背着竹巫,四人对视。
“你们以为能离开这里吗!”萨尔斯大吼,里面居然还跳出了一个年轻的异能者,极快的速度冲向瑞斯。
“等等!”天老没反应过来,小孩却力大无穷,将瑞斯反手过肩摔地,瑞斯被这一摔,头都蒙了。“什么怪力小子……”
“我们可以商量好吗,不要带走竹巫……”天老央求道。
风言微只得放开竹巫,竹巫辨别声音,说:“萨尔斯教授,政府默许了你的实验,但是你隐瞒太多,如果知道你是这样对待他们,我们这些科研组根本不会与你合作。”
天老听后内心害怕,害怕竹巫从此划清界限,不再接纳自己。
“我……我……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萨尔斯瞧不起天老的卑微态度,强硬回道:“是吗?在舆论上,我们实验体从来不会拿起武器——拿起武器的那一方才是罪恶的一方,要不要看看人心在哪里!”
瑞斯看着眼前的小孩,“真狠哪,从胚胎里就成了别人的工具。”
“要不要猜猜我们是从哪里来的。”风言微吐出一句话。
风言微指向萨尔斯的手机,萨尔斯意识到刚刚收到基地被偷的信息。
“D7号,帮我拖住他们。”萨尔斯撂头就跑,瑞斯想追,却再次被小孩拽住。
“D7,住手!”天老劝阻,但是小孩不听从天老,风言微扶着竹巫先去安全的地方瑞斯与小孩缠斗一起。
“真的,我对小孩下不去手啊。”瑞斯只是躲,从走廊躲到门口,风言微才从背包翻出催泪弹,“看我手雷!”
瑞斯情急靠着墙冲出来,大量浓烟弥散,天老和风言微几乎拽着着竹巫才跑出通道。
“呜哇——”瑞斯飙着泪跑出来,那小孩却迷失在长廊里大哭。
“那个孩子……”竹巫听那哭声心生恻隐。
天老摇头紧握着竹巫的手心:“没办法,即使是孩子,也是彻底改造成战争分子了。”
风言微和瑞斯都震惊。
“之前出逃事件,我能力特殊也混出去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还能做这样的事!”
趁着夜色,萨尔斯上车,远光灯打开,才刚打燃,见灯光照在骨面女孩身上,身后萨尔也走了出来。
“萨尔?”
蓝紫色的混沌在昏暗的世界里钻出,将四周封围。
“我知道哥哥也想要优化自己的基因,但是又害怕出事,所以会想到我,是吗?”萨尔的声音舒缓,更多是嘲讽的语气。
“我可是有无序生物帮我的。”萨尔斯在车内紧握方向盘。
“现在呢?艾妮拉还有我都在这里,你能承担愤怒吗?”
“等这次洗牌,我会重来一次。”
“洗牌?”萨尔冷笑,“因为这次投放病毒,你们团队已经声名狼藉了!”
“弟弟,你们也不过是恐怖组织,谁比谁高贵?”萨尔斯也嘲讽。
艾妮拉双眼圆睁,走向车前,手触碰引擎盖,车身迅速结霜,发动机也因低温熄火。
“你究竟把我们当做什么?”
萨尔斯下车,坦诚而谈。
“如果我没有窥见这一切,我想知道极限是什么,真理在哪里,我想要造出更优秀的个体,我可以不择手段。如果失败,我也会想办法再重新尝试,直到我们可以拥有更优秀的后代……”
“选出优秀子代,保留想要的性状流传下来是吗。”萨尔打断他的话,“即使你的想法是有益于种群,我也不能接受……我不是等待选育的作物……我有情感……我不想把自己所有交给另一个人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