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七点钟还差几分钟,吴于仁刚刚完成一公里的急走,他坚持了很多年,不是跑步,就是稍微走快点,他看了计时,用了18分钟,后背发了汗,不多刚刚好,早餐是一个水煮蛋、半个西红柿和一杯温热的牛奶,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食物咀嚼了再咽下去,他觉察到后面站了人。
吴于仁一扫,是今天执勤的小方,吴于仁没有回头,直接问:“有事就说。”
小方赶紧两步走近,低声说,吴于仁说:“好,我晓得了,让他进来,这样子的早餐再准备一份。”
小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今天走眼了,答应一声赶紧走到值班室,里面的年轻人是十五分钟前到的,背着一个普通的双肩包,小方完全看不出他的特殊性或是重要性,甚至在年轻人一再说过是事先约好的,小方都不去相信。
“对不起啊,让您久等了,吴局长请你过去。”
穿过一条长廊,豁然开朗,一片小小的竹林出现在路的尽头,竹子生长得很稀松,每一株都是笔直、碧绿的,穿过石头小径,一堆蓬草搭建的凉棚很自然地出现,与周遭的绿竹林交融一起,乔仁认出那个正在喝牛奶的中年人,他走过去低声说:“吴局长,打扰了,谢谢您愿意见我。”
“坐,这里就别这么叫了,有什么事,陪我吃了早点再说,我这人吃东西时不喜欢用脑。”
小方早已堆笑地端上一份早餐放在乔仁这边,乔仁把双肩包放在脚边,林子里很静,风扫过一串串的露珠,乔仁先喝完了牛奶,吃了蛋,西红柿还留在盘子里。
吴于仁漱过口,起身握了握双拳,露出很满意的表情,他说:“走,年青人,陪我往山上溜达下,吃饱了不能坐着。”
说是山,其实是个土坡子,竹林丢在了后面,疏密相间的桦树林显然是几十年前就栽下的,虽然不太成气候,也有很点风光可以看看,晨曦透进林子里,一条极细清澈的溪蜿蜒而下,吴于仁说:“我跟着你外公走了大半个中国,也做了一点子事,老爷子年岁大了,你有机会多回去看看他。”
乔仁叫了声:“吴叔,”再没有说什么。
吴于仁笑了笑,说:“叔?呵呵,有意思啊,人生要是少点偶然,你今天就不会这样叫我了,我们的名字里不都有个仁字嘛。”他的语气让乔仁一愣,吴于仁又说:“我就不客气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直说。”
乔仁说:“吴叔,我手上有个案子,”
吴于仁说:“这个我晓得。”
乔仁说:“我还得感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吴于仁摆手,说:“不存在,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母亲前两天给我打了电话,多年好友拜托的事,跟麻烦无关,你不要想多了,放开手好好去做,少让家里人担心就好了。”
“是,吴叔,我,现在有个难题,”
“嗯?说嘛。”
乔仁低声说着,吴于仁听得很用心,好久,吴于仁说:“大抵我明白了,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很久以前,有个吴王,一直想杀掉一个叫庆的人,庆孔武有力,没有人能杀死他,吴王很忧虑。一个叫离的瘦弱小个子来找吴王,说自己能杀死庆,吴王不相信,吴王说:我曾经派六马快车都追杀不了他,用箭射他,他两手能接住所有的箭,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刺杀得了他呢?离说:我只害怕自己没有胆量,哪里还害怕身体的弱小呢?请王相信我一定能成功,如果你愿意相助我的话。
吴王答应试一试,第二天,吴王给离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捉了离的老婆、孩子,处死后焚尸扬灰。离逃出了吴国,去了卫国见到了庆,庆很高兴离来找自己,庆说:吴王暴虐无道,你是亲身经历过了,能幸免于难是很幸运的了。庆将离一直留在卫国,两人有一天坐船渡河,渡到河中央,离突然拔剑行刺庆,庆一把揪住离的头发,将离扔进河里,离浮出河面,庆又把离抓起来投进河中,像这样子地戏耍一连投了三次。庆说:你这种人,我不杀你,还让你回吴国。
离回到吴国,吴王见了他很高兴,说:你有胆量,跟着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吧。离说:不行,我打定主意唯求一死。吴王一再劝阻,离说:我让你杀死自己的家人,还焚尸扬灰,为的是得到庆的信任,这是对家人的不仁;我投靠了庆,庆对我很好,我为了旧主人去刺杀新主人,这是不义;我刺杀失败,被投入河中三次,这是受辱,我不仁不义又受辱,决不能再苟活了。
离最终伏剑自杀了。
乔仁好半天没有说话,他在琢磨这个小故事,吴于仁说:“破案也好,听故事也好,都需要三个角度,通常来说,能运用两个就足够了。”
“吴叔,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