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衣服从化脓的伤口处剥离,明明是需要穿外衣的清冷节气,蓁蓁出了一身汗,成骅紧张得手指都是僵硬的,王安自是不必说,脸色更是煞白一片。扔掉脏掉的帕子,她问:“药煮好了吗?”
成骅被腐肉的气味熏得屏住了气息,听到这话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我去取。”
王安这才敢再回头去看蓁蓁:“你,不觉得恶心吗?”
蓁蓁仍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脓和腐肉,眼睛都要尽量少眨几下,生怕弄疼了王安。听到这话,头未动,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声音下意识地轻柔了许多:“伤病还分三六九等吗?如果连这点都忍受不了,那我学医便无任何意义。”
沉默片刻,王安又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蓁蓁仍旧忙着自己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绪:“医者仁心,从未想过从患者身上得到什么回报。我给你治伤一来是医者本能,二来是这伤因我而起。我知道你忠心,那你便继续忠心便好,我不要回报更不需你的回报。”
“我知道王爷许多事,这些事倘若你知晓,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
听到这话蓁蓁似乎笑了一下,道:“何为麻烦?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少了你这边的麻烦,便会多别的麻烦,人生百年如过关斩将,总要过一些坎的。我不会怕不止天性使然,重要的是,我早就学会了去接受。”总算清理得差不多,蓁蓁直起腰来,顺手拿起桌上干净的帕子为王安将脖颈处和伤口周围的汗轻轻拭干,而后,向外面微微侧身,“以你的性子,不像是不孝敬寡母之人。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劝你什么为人子必须要尽孝,也不问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想劝你只看眼前。如今你的伤必须要静养,不然,不止是留疤和伤口愈合的问题,一直这种状态拖下去会要了你的命,譬如你这持续的高烧便是最好的例子。所以,起码这段时间,由母亲陪着,好过去请那些不知根知底手脚没个轻重的人。”
王安垂下头去:“你怎知我与家母不睦?”
蓁蓁言简意赅:“猜的。”
王安顿感无奈,不知怎的,刚刚还极为紧张的情绪瞬间缓和许多,心中那些数不清的纠结也散去了大半。“在姑娘眼中,似乎没有什么尊贵贫贱之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