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的石榴树的树枝上直到清晨还悬挂着雨露

陈鹤春的尸体被送回了临安县安置，随行的除了公孙衍和梁岁玉，还有阿宝和玄老

陈鹤春对玄老有恩，他们想送他最后一程

半道，来京都的商户看到木棺都停了下来，他们不愿与棺材并行，怕触了霉头，掉了财运

一箱箱的货物高高垒起，一个个商户都低着头，梁岁玉扫了一眼，背靠着货箱的女子在其中格外显眼，她眼睛上缠着一层白纱布，抬着头看着他们，没有一丝要避讳的意思

“许是个盲女”公孙衍也注意到了，女子眼遮白纱，身披黑斗篷，像是在望着他们

陈鹤春那样明媚的人，并没有一个好身世

他自幼没有父母，与姐姐陈临安相依为命，但姐姐自幼体弱多病，京都繁盛，陈鹤春攒够了银子，在大理寺寻了个小官，总想着哪日飞黄腾达了，再接姐姐来京都

梁岁玉与公孙衍一起到临安县时，那矮小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屋子偏僻，也没人有所留意

也是，临安县说小也不小，又是商户入京必经之处，人来人往，就是少了一个人，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阿念”

梁岁玉听到公孙衍唤道“阿念”她不大习惯的听着，走了上去

屋后竟有一个碑

上面写着“陈临安之墓”

梁岁玉深呼了一口气，二人面面相觑

陈鹤春被葬在了陈临安的墓旁

公孙府，书房内

陈鹤春死前紧握着纸条置于桌上

字迹虽被水渲晕，但二人细细辨认，终于认清了上面的字

纸张被撕掉了大半，剩下的字分别是“汝告老还乡”“勿留”“得偿所愿”

梁岁玉将这些字整齐的誊写在宣纸上

她在红檀木椅上坐下，深思其中联系

清脆婉转的鸟啼声环绕书房，少女抬眸道：“我们该去见见高申的妻女”

高申自尽后，纵火的家仆斩首，陛下下令抄家，家仆发卖，妻女沦为官奴婢

如今高申的妻女在太常寺做乐户.....

太常寺内，一众人等莫不对着公孙衍和梁岁玉点头哈腰

“公孙大人，公孙夫人”

梁岁玉连连点头回应

公孙衍本想说不必如此，但没过多思考，他紧接着也学着梁岁玉的模样，对旁人笑着点头回应

夫妇二人这一举动倒叫他人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家的人身份贵重，向来对贱籍之人视而不见，今日可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必是这位夫人的缘故，有人想着

高申的妻女被带至房中，高申的夫人廖氏和高月儿二人穿着最下等的料子，想必是不大习惯，在高月儿皙白清嫩的脖劲处，有一块明显的红斑

高月儿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她刚刚还在院中发了些脾气，自幼学琴，现如今竟是要做乐户供他人享乐

见这二人穿着得体，贵气满满，高月儿不仅怒从心生

梁岁玉轻声问道：“高大人最后一次回府之时，可有讲些什么”

高月儿升起音调：“与你何干？”，廖氏也是满脸不情愿

梁岁玉看了看公孙衍，公孙衍掏出钱袋子，里面是些碎银子

“高夫人，这儿想必不大舒服吧”公孙衍道

梁岁玉提醒着：“廖夫人，我瞧你手腹处有些擦伤，想必受人所欺了吧。这世道就是这样，一没银子，二没权势，后面的日子，可还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