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酷夏,天气到了扒光衣服都嫌热的程度,这种时节竟然要穿全套棉服,真够荒唐的。
不过等到众人看见碗状谷底,看见百丈深渊,看见下面一片冰灿灿的雪松之时,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默默地套上了棉服。
十根百丈多长的坚韧绳索一头固定好后,另一头被抛入谷中。
起初的十丈距离很容易下,虽然热得全身无力,但最先下去的十人都是府卫中的精英好手,这点困难还难不倒他们。
再往下到了二十丈深,哪怕是大夏天都能感受到寒意了,稍微聪明一点儿的人趁崖壁干燥不容易打滑,他们身体趴伏于崖上开始收紧裤脚、袖口和衣领。
到了三十丈深,口中呼出的气息能够隐约显现。
到四十丈深,棉服起到了应有的效果,他们开始感谢这一身厚实又毫不透风的该死棉服。
五十丈深时,周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严冬的程度,风也突然大了起来,让人连嘴都张不开。
这会儿刚好是内里高热与外在冰寒相互平衡的时候,十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将绳索系在腰上,整个人全身放松以缓解手脚的疲惫,顺便利用体温和功力将棉服下的湿汗炕干。
但凡脑子没被冻糊涂的都知道,再往下就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冰寒,如果身上全是湿的,那与找死没有区别。
他们在此休息了半个多时辰,有的人运气不错,周围土层较软,就打了一根木桩进去将绳索系在桩上固定住。
有的人就惨了,只能在狂风中晃来晃去,如同摆锤一般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如铁的岩壁上。好在周身裹得够厚才没有受严重伤势。
领头之人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到达谷底之时就来不及建立营地,若是无法在天黑前建好庇护所,他们定然熬不到天明的。
此人抽出随身携带的铁斧在坚壁上重重敲了两下,发出“钢啷”之声。
这声音在狂风中根本传不了多远,好在附近之人并不远,听到指令也会取出铁锹铁斧将命令传递开去。
十人很快就一齐下降,再往下的二十丈距离,风力达到了最强的程度,肆乱的狂风把人如同树叶一样卷飞起来。
而且风向全无规律,若是横吹还好,最多把人吹得撞向石壁。最要命的是它会急转方向,把人高高托起又猛然向下!人力哪能抓的牢?一个气力不支就会掉落下去,摔得骨断筋折。
十人之间也完全断了联系,根本没人有余力去关心其他人到了何处,就算有人尖叫着摔落,他们也听不见的。
耳边早就被呼呼的冷风灌得耳膜生疼,眼前尽是漫天的飞雪,轻薄脆弱的雪花打在脸上宛如烧红的刻刀,极致的灼痛感让人根本分不清极热还是极寒。
似乎每一片雪花都能将他们脸上一大块肉打成齑粉,双双湮灭似的。
也就是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摸,否则真想看一看脸上是否已经坑坑洼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