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干脆紧闭双目,双手抓着绳索一点点往下滑。
被撞得鼻血横流?不管,反正风一吹就冻住了。
被转得头晕眼花?不管,辨别方向毫无益处。
被风卷上高空?那必须得管!不止双手紧握双腿夹紧,恨不得牙咬住绳索才稳当。毕竟抛落那一下就是分生死的时候。
他们也不管形象了,更分不清自己是胆怯还是勇敢,只发疯般的大叫,每喊一声就往下落一段距离,这种节奏感成了让他们坚持下去的唯一依靠。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盏茶还是一炷香,总算落了二十丈下去。
下面的风迅速变小,绳索仍在震颤,但到不了甩动人的力度。
再往下十丈,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宛若进入一个冰封的世界,一切都静的可怕,而气温也降到了呵气成冰的程度。
寒冷从下面漫延上来,脚底宛若被冰锥慢慢插入,有胀痛感有针扎感有酥麻感,如果下方有一堆烈火,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整只脚伸进去。
最后的二三十丈看似平静,实则最为危险,脑子被冻得仿佛思维都凝固了,有种“反正下面有积雪,看起来好像也不高,干脆舒舒服服的放手跳下去”的怠惰感觉。
真有人意志不坚定去试了,结果摔得粉身碎骨,永远的安眠。
剩下的几人已经没精力管其他人,都秉承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觉悟一点一点往下落,最终平安落地的人形冰块只有七个。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能徒手击杀狼豹的壮士,连他们都有折损,普通人将此地视为禁地也是正常之事了。
七人可不敢坐,一旦懒下来不用一时半刻就真成冰雕了。
他们取出铁斧伐倒树木,有的拉去做成庇护所,有的削成木桩钉入地下将绳索固定住,后续下来的人就不用再担心席卷的狂风了。
最先下来的十人可没有这待遇,毕竟谁也没想到下面的风有那么大,居然连人都能吹飞起来。
只可惜,辛辛苦苦为后续之人固定好了绳索依旧免不了他们的伤亡。
那些人或许觉得有成功的先例就没有严肃对待,该收紧袖口的时候马虎大意,到了下面快受不了了才想起此事,然而冰壁滑不留手,再加大风一吹,众多府卫如同下饺子一样掉落下来,每次一掉往往就是一整溜的人。
最后,上百个入谷之人活着达到谷底的不到六成,比打头阵的生存率还低。
这六十多人并未急于探索其他地方,而是找了一处山坳建立营地。
他们还在山谷之中还发现了一些阵旗之类的东西,误以为是因为此物才让谷中如此生冷的,便全部破坏的干干净净,然冰冷的感觉一点都没减少,便只得老老实实的建营地了。
用于点火的燧石、封堵木材缝隙的凝胶、干柴火油食物等等一早就被丢了下来。
六十多人齐动手,总算赶在日落之前建好四个木棚,足以容下众人度过第一晚了。
外界没听说过邪风谷底是那种静谧的寒,更少有人尝试在谷底过夜的。
在宛若冰封之中的谷底,阳光所能提供的热量似乎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