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道:“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你就慢慢明白了!”主母道:“以前的时候,我总想让你陪在我身边,生生世世服侍我,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愿意延续我的荣耀,成为新的城主吗?”
“我不会做城主,想来那是德行兼备之人才能胜任,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皓月道。
“那不打紧,不是人人生来就能当城主,你会习惯的!”葽萝道:“好了,说了这么多话,我也累了,你去吧,我要睡一觉,醒了再叫你。”
皓月点了点头,走到了隔壁房间。她累极了,不觉小睡了一会儿。可梦里面都是些吃人的鬼怪,她惊醒过来,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一起身,她便觉得头和身体格外沉重,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可是她还要给烫伤脚的那个婢女拿药,给义士和手脚不便的笼子里老人送吃的。于是强忍着换了衣服,首先拿了药去往柴房。
一路上,她看见一些侍女看她的神色十分古怪,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又好像很害怕,避之唯恐不及,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走到柴房门口,被两个侍女拦住了去路。
“哼,皓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背着主母,在偷偷给柴房那位送药。我们今日因为你的缘故,挨了主母十个板子,怎么没见你给我们送药?”一个侍女不满地问道。
“你们等等,我给她送完药,就去帮你们找药!”皓月道。
“我们不要你假好心!你究竟给主母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那么心疼你?”另一个婢女说道。
“你可知她是得罪了主母的罪人,就算主母稀罕你,你也不该如此放肆,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主母却去?”另一个婢女威吓道。
眼见着两人就要走,皓月拉住了她们的袖子:“求求你们,不要告诉主母。”
“哼,放开!”
侍女一挥衣袖,甩开了她的手,谁知皓月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手上的药罐子打碎了,药粉撒了一地。
一个侍女紧张道:“喂,你可不要吓我们,我可没怎么样你,别装模做样的,快起来,我们跟你闹着玩的,不会告诉主母!”
“怎么办!”另一个侍女道:“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就没命了!”
“还等什么,趁没人看见,快跑!”说罢,两人一溜烟消失在走廊。
良久,皓月这才悠悠醒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柴房里。
“殿下,你可算醒了,我没有地方住,这柴房可委屈你这金枝玉叶了!”柴房女子略带酸味地说道。
“是你把我挪进来的,谢谢你了!”皓月道。
女子道:“是我要谢谢你才对,经过这几日,我也发现了,你是真心的,那日在主母跟前,你也是为了救我,才说出那些狼心狗肺的话,我不该把气出在你身上,你原是个好姑娘。”
“谢谢姐姐!”皓月笑道:“哦,对了,我给你的药!”
她摸了摸腰间,随后才想起来,傻傻地笑了笑,说道:“好像已经打碎了,你别着急,我再去给你拿!”
“不用了,我的脚快好了,倒是你,明明烧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休息,还出来乱逛?”女子摸了摸皓月额头,关心道。
“小病而已,姐姐不用担心!”皓月道。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绿绮。”女子道。
“我叫皓月”,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我早就知道了!”绿绮道:“不过我真是服了你,你这般好心,在这处处心机的城主府,又活得了几时。你知道为什么主母要认你做她的义女吗?”
皓月摇了摇头。
绿绮道:“她是想在死后让你给她陪葬,好在地下世界也让你服侍她,你可明白?”
皓月瞬间呆住了,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害怕。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吓你,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她摸了摸皓月脑袋,继续说道:“横竖都是一死,过几日我伤好得差不多,便带你逃跑如何?”
皓月没有回答。
“你好好考虑一下,皓月!”绿绮继续说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她们要去主母那里告我们的秘,事不宜迟,等不了了,我们快跑还来得及!”皓月想起了这件事情,惊恐地说道。
绿绮笑了笑,说道:“这事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现在是主母跟前的大红人,谁打你小报告就是找死,总管大人尚且如此,何况使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侍女!”
皓月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你好好养伤,过几日我的兄长就会来救我,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绿绮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虽说绿绮嘴上说不需要药物,皓月还是又给她拿了一瓶。紧接着又偷偷去到厨房,拿了些许食物,去往密室。说是偷偷摸摸,可是她的行为早就被周围发现了,可谁又敢管她呢?
“小姑娘,你走近些。”密室之中,囚笼的女子道。
“老奶奶你还有什么吩咐?”皓月走进了一些。
那人仔细端详起了皓月,不觉点了点头:“像,太像了!”
“像什么?”皓月问道。
“你和葽萝那贱人年轻的时候太像了,难怪那老妖婆这般喜欢你!”那人愤愤道。
皓月却吓得连连后退。
那人继续道:“你不必担心,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伤害你,何况你这些日子,你孝敬老身也不少,老身这几日过得很是顺心,该赏,该赏!”
“老前辈恩怨分明,实乃人中豪杰!”长风吃了一大口鸡,喝了一大口酒,赞扬道。
“你住嘴,前辈说话,晚辈不许插嘴!”老人怒道。
长风立刻缄口不言,还是吃他的饭食去。
皓月道:“老前辈暂且宽心,这几日主母病中精神不好。等过几日主母病好了,心情也好了,我便央求主母放你出去。”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的好意老身心领了,只不过我与那葽萝,乃是不共戴天的死敌,我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全是拜她所赐。当中恩怨,生生世世不可化解。”
“皓月,你且过来!”皓月还想再说什么,此刻长风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却喊她了。皓月便过去了。
“长风哥哥,你有什么事?”皓月问道。
“你年方几何?”
“未满十七,十六有余。”
“我今年三十有二,理论你应当叫我一声叔才对!”长风道。
老人冷笑一声:“年轻人恬不知耻,竟然占人家辈分的便宜,我看在外界之中,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皓月,切不可听他的,只管叫他酒鬼便好。”
但皓月还是叫了一声“长风叔”。
“岂有此理!”老人似是怒不可遏。
长风道:“我看你今日面色不好,想来是为我们操持过度,生病了,快饮些酒,一下子便好了。我以前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这样治好的!”
说罢,将酒葫芦给皓月递了过去。
“哼!”内室传来老人的冷笑。
“真的吗,可是我不会喝酒,爹爹和兄长也叮嘱我不能喝酒。”皓月半信半疑。
“那是他们的迂腐之见,相信叔,不会害你的!”长风道。
皓月接过酒壶,闻了闻,一股香醇之气扑鼻而来,当下大喜,便喝了一大口,可是入口却十分辛辣,皓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长风直直盯着皓月鼓起的腮帮子:“不许吐,吞下去,病就好了!”
皓月只得吞下,果然瞬间觉得神清气爽:“长风叔,你果然没有骗我!”
“好,那你快走吧!”长风道。
皓月一蹦一跳地去了。
“哼,好你个不知深浅的晚辈,女子性阴体弱,如何能与你们男子相比,此刻若她的父兄在此,非要给你些颜色瞧瞧不可。”老人道。
“前辈说笑了!”长风却不以为意。
“殿下,你去了哪里,主母醒了,吵着嚷着要见你,快点去吧!”皓月刚出密室,到了主母的房间,就有一个侍女匆匆来寻她。
“我这就来!”皓月道。如今精气十足,皓月心想那酒真是个好东西,以后还要喝,多多益善。
“你可算来了,快,喂我吃饭,没有你我可吃不进哪怕一点儿东西!”主母一见皓月,绷着的脸便露出了笑容。
“主母,见着你身体好多了,皓月也高兴!”皓月端起粥,轻轻吹了吹,送到主母嘴边。
主母一见便皱起了了眉头:“你们天天都给我吃这些,我早就腻味了,你们这是要害死我吗,来人,快拿肉来!”
众侍女见状,纷纷跪倒在主母床前:“奴婢该死!”
“主母大病初愈,为了主母身体安康,还请遵循医嘱,再忍受些时候吧!”皓月想起了领居家的小孩,也是这样,便学着他父母样子劝诫道。
“既是皓月这样说,我就再吃上一天!”主母说着,竟然吃了下去。
“你们统统退下吧,留下皓月一人伺候我便好!”饭后,一婢女服侍主母用膳的当口,主母吩咐道。
不多时,众侍女纷纷退下,一个侍女又拖着一个漆盘,恭敬地呈上来。皓月一眼看去,只见盘中放着一把长剑,红色的剑鞘,雕刻精美,剑柄镶嵌着精美的绿宝石。主母拿起宝剑,抽出剑身,但见整个剑身俱是窄刃,通体淡红色,上面浅浅地饰有云纹,在灯光下绚丽夺目。
“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名为‘属缕剑’,是我辈先祖机缘巧合之下,从世外高人手中得到的神兵利器。我家虽靠着经商积累了万贯家财,在人妖两界挣下赫赫名声,可后人不善修行,以至于这把剑长久以来默默无闻,但其凌厉之势,不输世存名剑。”
葽萝轻轻地抚摸着剑身,脸上浮现出一阵不经意的怀念和淡淡的忧伤:“自家父亡故,不见这把剑,已经十余年了,如今又见此剑,才觉往事如烟,我也垂垂老矣。”
“主母不必伤怀,还有皓月陪着你!”皓月安慰道。
“嗯!”葽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把剑递到皓月身前:“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不可!”皓月摇了摇双手,又退后几步,推辞道:“这么重要的东西,皓月是万万不能要的,况且,皓月也没有修为。”
“不打紧,习武之事急不得!”葽萝道:“这里还有一本我玄家秘传的心法秘籍,名为‘玄天明谕’,你拿回去好好修习,今日我们便修习基本的剑法。日后你若想学威力更加巨大的招式,我便让城主大人亲手教你。”
“皓月遵命!”皓月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她可一点儿也不想修习武艺,可她哪里敢忤逆主母大人。
皓月虽然不愿意,可是学习起来却是分外认真。她总是想要不辜负别人的期望,她发现只要自己认真做了,别人就十分开心,却不管自己喜不喜欢。
这把剑虽然入手很轻,但是舞动久了还是很累人。忽然之间,皓月感觉眼前一黑,一口气吸不上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来人,来人!”主母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抱起皓月放在床上:“快,传太医!”
一股浓浓的酒味传到了主母鼻中。不禁大怒:“说,你们当中是谁,竟然撺掇殿下饮酒?”
堂下众多侍女一排排跪下,全都面色惊恐,有的还在不住地颤抖,却没人敢回答。
“怎么样?”主母又对诊断的大夫道:“皓月生了生么病?严重吗?”
大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跪下道:“禀主母,殿下这是积劳成疾,才偶感风寒,身体虚弱,积热不散,好在饮酒发散了积热,问题不大,休息几天便好。只要这几日不要过度操劳,安心修养,就能康复!”
“看来皓月是照顾我太用心了,这傻孩子,真是孝顺。可怎么就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体呢?”主母摸着皓月的脸,欣慰地笑了笑。
主母此言虽然不假,但是也不是全部。绿绮、长风两个伤号,牢房里脾气古怪的奶奶,她都照顾得十分周到,大磨坊也禁不住这般折腾,不生病反而奇怪了。
可是她一下子又变了脸,对着脚下众人道:“但凡你们之中有一个人照顾我能有皓月一半上心,何至于此!你们就跪着吧,皓月什么时候醒,你们什么时候起来。”
堂下,众人都哭泣着讨饶,可主母哪里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