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三年已过,冯四也到了六岁。他三岁能识字六岁能咏诗的神童之名伴随着灾星的传言一同流传开来。他是五岁入的学堂,之前一直是杜习远喜欢他,私下里免费教他。常有深一直和他在一起玩,对待他也客气,因此他对常有深一直印象不错。
现在正值冬季,他散学后跟着冯三想立马回家,却好巧不巧碰到了王秋。王秋双颊被冷风刮得通红,她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冯四就往小巷子里跑。巷子里崎岖不平的泥地让冯四跑的有点勉强,王秋穿着粗气,示意他凑到耳边来:“冯四郎,庄王和庄王世子要来了。”
庄王叫武骋,其父武恪乃本朝太祖武恒的亲兄,太祖统一天下,建立齐朝后给武恪封了王。武恪就武骋一个孩子,薨逝后武骋便继承了这亲王爵位。巧的是武骋也只有武征年这一个男孩,于是武征年七岁就被立为世子。
“他们来作甚么?”
“听说王督省献给上君的生辰礼被硭山的一伙盗贼截了,押运的人叫卫启,不敢到京交差,又被绑了,就顺势入伙了。”王秋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上君龙颜大怒,三年前生辰礼就被抢过一次,但被沈超保了下来。庄王之前的生日礼也被这一伙贼人抢了去,就自荐来剿匪。”
冯四记得上君的生日是十月三十日,怪不得都好几天了也没听见一丁点好消息。
“樊县令会到北门迎接,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王秋微微歪头挑眉问,冯四爽快地答应了——他也想看皇室子弟是什么模样。
庄王的车队是大约五日后到的安城。武骋一拽缰绳,浑身乌黑的马匹就抬起前蹄,嘶吼一声止住了脚步。武骋八尺二寸左右身材,凤眼短须,四十年纪。身后骑一匹白马的是武征年,还未行冠礼,与其父外貌极像,只是没有胡须。自从昭王武彼苍造反后,武扶乾就下令不许对藩王称臣、非藩王属臣不行跪拜礼。樊知义深深行了礼问好。
“孤是来剿匪的,不是来做客的。”武骋跑了一路,即使冬季也汗湿衣衫。他声音洪亮,坐在马背上俯视俯首的樊知义。
“即便如此,也请庄王和世子少歇,且吃饱喝足后再去杀那群山野顽贼。”说罢樊知义为武骋引路,路过冯四时武骋一皱眉,拿马鞭指着冯四问:“这小子是谁?”
“回庄王,小子叫冯四,乃冯众的四子,三岁能识字、六岁能做诗,素有才子之名。”樊知义介绍道。武骋看着冯四怪异的样貌,樊知义尴尬地补充道,“有传言说这小子是明帝罚下来的灾星...”
“行了,什么灾星不灾星,只是四郎的长相让孤忆起了一位故人。”武骋漫不经心道,“既然是才子——冯四,上君生辰礼被贼人劫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让上君也去落草呗。”冯四看上去相当认真,“他们贼人既然不忠不孝都齐了,总不能连义都不讲吧。当个弟兄总归能分到点财物,说不定还能再拿到生辰礼。”
“童言无忌,殿下莫要计较——”樊知义被这话吓了一跳。
“确实,这话都够他剜口割舌了。”武骋随口一说。樊知义含含糊糊地嗯了过去,领着武骋朝他家里走去。走了没几步一群孩子唱童谣的声音传入了武骋的耳朵:“万重山峦立,天空一何青。伤心十三载。江北自难行...”唱完后孩子们都大笑起来,武骋却勃然大怒:“这童谣甚么意思!孤此次剿匪,匪徒所在硭山正于长锦江之北,莫不是咒孤。”